070:木云之谋_干上瘾向周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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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木云之谋

  “启禀官家,臣亲自哨探,发现果如斥侯所言,难以移营。”

  “为何?”

  韩重赟脱下兜鍪,无奈的道:“守军实施坚壁清野策,这夔州本就躺在江边,地型狭窄,结果东城外放眼所见,一切皆毁,民居、水井,全破坏干净,碗口粗的树木都找不到几颗。”

  宋九重点点头,“好狠的心,没想到当年颇有仁心的虎牙军,也变暴戾了,仗还没正式开打,数万百姓便已无家可归。不该是这样子的呐,抓紧喝两口茶,朕亲自去看看,再作定夺。”

  “诺。”

  宋军既得了白帝城,宋九重出行便不再趁舟,而是带着亲卫策马疾驰,对于马上将来说,脚踩地面,胆气都壮三分。

  一路所见,果真如韩重赟所言,守军坚壁清野执行的十分彻底,完全是焦土政策,不仅村庄毁,良田也毁,不仅看到了一棵大树,就连石头也找不到几颗。

  放眼望去,一片死寂。

  “前方便是计划中的扎营地,水寨陆寨可以一起搭就,可眼下却无木石可用。”

  宋九重见那地势,恰似大龟探头吸水,头肩处恰好形成一个天然的港湾,而背部又平平整整,北面则是陡峭的山壁,若在此扎营,仿若险关,又有山有水,可进可退,与城池遥遥相望,果是十分理想的扎营地。

  “此地何名?”

  “鳌鱼嘴。”

  宋九重大悦:“鳌鱼嘴,鳌首也,我军占此鳌首,乃大吉兆也,众卿以为如何?”

  “善,只是此寨颇难,木头难寻,起码要到十里外砍伐,末将担心……”

  “无妨,最多是晚两天搭就,等树木砍足,再用船一气拉来,一日可成。”

  王全斌想了想道:“此地确实是扎营首选,但臣观这两日逆贼之协静,颇为可疑,担心有诈。”

  “哦,诈在何处?”

  “逆贼战舰虽少,但战力不俗,前三仗皆打的可圈可点,甚至游刃有余,为何一败后便一反常态,躲进坞堡不再出来了?臣百思不得其解。

  其二,那木云号称虎牙智囊,如今李谷、王彦超、韩通皆在城中,都是打老了仗的人,却为何出此下策,自行先扰民,坚壁清野,眼下乃春季,对百姓来说,这一季毁了,这一年也就毁了,逆贼之策,何其蠢也。”

  宋九重笑笑,回顾众文武,问:“哪位爱卿能分析一二?”

  “臣试言一二。”

  出班应声者,乃宣徽使曹翰,郡吏出身,阴狡多智数,当年世宗大行之际,王著十万火急应诏回京,持行阴阻之计,偷改诏书者,便是曹翰,饶是胸有智略腹有良谋一身宰执之才的王著,也被其市井卑劣之计耍的团团转。

  其人好夸诞、又贪货赂,自持有从龙之大功,嫌封赏太低,作诗云:“曾因国难披金甲,耻为家贫卖宝刀。”宋九重闻之,只好笑着另行加赐金银无数。

  此人行止虽不端,才智却是不凡,当下分析道:“逆贼锁舰以守,是因为舍不得,一艘楼船造价多少,耗时又要多久?水师交锋,比拼的乃是财力。当年南唐水师胜我中国多也,第一年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第二年为何一蹶不振,反被我中国赶超?无它,伪唐打空了家底,再无财力恢复水师,改而大征步兵,据城以守。

  你看那虎牙水师,楼船总共有多少?全仗小船之灵便,水域之熟悉与我师周旋而已,我军既已测其性,又如何能让其再得逞,秦九再大方,又如何舍得乱拼家底。此为其一。”

  “其二,官家御驾亲征,天威赫赫,逆贼的心乱了。”

  宋九重笑道:“少拍马屁,夔州城门都未见着,你哪来的断言。”

  曹翰也笑:“逆贼心若不乱,缘何李谷、王著、王彦超、韩通,以及秦越要快马加鞭赶来夔州?”

  宋九重大笑,声音里透着分外的愉悦,“算你说的有理,继续。”

  得了官家之赞,曹翰只觉身上的骨头都酥了三分,当下打起精神,继续卖弄:“那木云据说本为伪唐弃将,冒名改姓才在虎牙军中谋了好差事,这样的人,哪有脊骨可言,而李谷、王彦超,皆盛名在外,又是所谓的资政、总参,还有王著那总理,加上秦越,个个官比他高,声音比他大,这夔州,他还能作主否?”

  韩重赟皱了皱眉,问道:“可这坚壁清野,非一日之功,该是我军方出江陵,这边便行动了。”

  “韩将军忘了前次军议乎,虎牙老兵锐卒,皆在凤州与汉中,我军避实就虚,才定下这突袭夔州之计,虎牙主力鞭长莫及,守将哪怕孙武复生,也只能据城而守,在这点上,某倒是佩服守将之决心魄力。”

  王全斌笑道:“若果如真如此,某之顾虑消也。”

  ……

  居高能望远,再加上秦越独有的仙家法宝,城头上,李谷执着那望远镜再也舍不得放手,不仅将城外风景看了个够,也把宋九重他们的行止看在眼里。

  “呵,果然被南客料中了,他们果然选在那安营。”

  木云笑道:“这东城,也就只有那一块适合。”

  王彦超则有些忧虑:“木司马,你这焦土策略,是不是有点过了,哪怕战后重建,一时也恢复不过来了。”

  “没想过恢复,所以东城外的百姓尽迁他处,家家户户都有丰厚的补贴,就连田地,都按市价补偿。”

  “?!”

  王著见王彦超一脸的懵逼,笑道:“南客有野心呐,你这是准备搞开发区?”

  “正有此意,平时难以动迁,正好趁这战火撵着百姓搬家,然后,以那鳌鱼嘴为中心,建一个大型码头,周边再配套商业、厂区,以及新的住宅区。

  夔州穷,只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想着东出西进的商船要是在这停泊一晚,多少也能给百姓带些收益。”

  王著大笑:“没想到你不仅打的一手好仗,还打的一手好算盘。”

  “这可不是某的本事,要不是益州诸县搞的红红火火,某哪想得到,倒是总理衙门,今后要多开方便之门,免税三年?”

  “休想,本总理一身正气,拒不谈价,不过,若是你有私藏好酒,拿出来分享一二,本总理或许可以为你在总督面前美言一二。”

  众人哈哈大笑,李谷更是指着王著的鼻子笑骂,死脑筋也会开玩笑了。

  远处的角楼里,正议着事的秦越与甲寅闻声回望,见都在打趣王著,甲寅不由感慨道:“你怎么把他肚子里的秤砣拿出来的?这一回见到他,舒服多了。”

  秦越笑道:“我可没这本事,能改变自己的,从来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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