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年少轻狂萧美人。_美人冠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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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年少轻狂萧美人。

  庆丰十三年七月末。

  容子矜还在国子监,萧靖柔正在准备着会试。

  旁的学子都在认真的学习,唯独她经常不用心,容子矜颇感无奈。只得罚她抄书,她抄得也不认真,一会儿要吃饭一会儿要喝茶,一会儿要去茅房。

  容子矜叹了一口气,跟她说要是她再不用心,那他就真不管她了,萧靖柔还以为他是在故意唬她,也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当晚容子矜就真的不理他了。

  “萧姑娘在外面等着呢,你真的不见一见吗?”李学正站在容子矜的书房里说道。

  “让她回去吧,什么时候把书抄完什么时候就见她。”容子矜回应了一句。

  李学正闻言,只好出去回应了萧靖柔一句,萧靖柔还不放弃,扒着门往里看,可是容子矜说不见就真不见,她都已经等了这么久的时间,容子矜是见她一回都不肯。

  她还想着像以往一样撒娇打滚,容子矜就一定会放过她这一回的,但是没有想到他这一回是铁了心了。

  萧靖柔也觉得生气,但是生气不到一小会儿又觉得难受,只好回去认认真真的抄书。

  其实容子矜给的这本书并不是很厚,抄完也不过是一两个时辰,对萧靖柔这样写字快的,绝对要不了两个时辰,容子矜也只是想让她稳一下心性而已。

  会试有三场,一场就是两个时辰,她这坐不住的性子始终是要改的。

  抄书抄了大半夜,想着明日见容子矜的时候,她一定把自己抄的内容狠狠的摔在容子矜的身上,她心里也有气,容子矜怎么说不理她就不理了!

  萧靖柔觉得心里那口气难消,脑中想了无数种折磨容子矜的画面,这一想着就等到了几乎是天亮的时候才睡着,这一睡直接就错过了一整个上午的课程。

  等到她醒来去找容子矜的时候,李学正却告诉她容子矜进宫了,萧靖柔只好又回去了。

  今日一大早,容子矜刚刚起来就被宫里的人喊了去。

  说是太后要寻他一同用早膳。

  容子矜想了想,他确实是很久都没有见母后了。

  他是宠妃的孩子,起先与母后并不亲近,自从母妃去世之后,父皇就将他放在了母后的宫里,要说亲,也还是亲的。

  只是他被送过去的时候已经八九岁了,要说亲也没有多亲,三哥登基之后,没几年他就从宫里撤了出来,进了国子监。

  只是逢年过节,他还是会进宫探望母后,他也极少面见三哥,他安逸惯了,不想在朝中之事掺一脚,做一个闲散的教书先生挺好的。

  往年母后都没有传召自己,今年这还是第一回,容子矜虽然颇有一些疑惑,但还是跟着传话的宫人急匆匆的进了宫。

  “参见母后。”他朝着坐在桌边的人弯腰跪拜。

  “衿儿来了,快坐吧。”李太后朝着他笑着说道。

  “谢母后。”容子矜坐到了桌子边,宫人们立刻就帮他盛汤。

  “这甜汤可是好喝?”李太后又问。

  “香甜醇厚,好喝。”容子矜应答了一声,其实他根本没有尝出个什么味道了,他在心里想了很多,但是还是想不到母后为什么召见他。

  总不会只是为了这一顿早膳把他叫进宫里来吧。

  五哥是母后的亲儿子,这个时候把五哥叫过来才是正常的吧!他是怎么都没想到母后只叫了他一人,安静得只能听见调羹碰撞瓷碗的声音。

  他总归是觉得有些心惊肉跳的。

  “衿儿,你最近是否跟萧家走得近了些?”李太后问道。

  容子矜只觉心跳仿佛是停了一下。

  “母后,儿臣只是……”容子矜连忙回应。

  “听说你喜欢萧家的那个女孩?”李太后开口打断了容子矜的话,脸上带着笑意又问了一句。

  容子矜沉默不做声,这话没法反驳,但是他怕母后误解,他真的没有别的心思。

  “萧家姑娘八岁名冠长安,想当年你八岁的时候你父皇牵着你来哀家宫中时,哀家就知晓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呢!”李太后又说。萧靖柔八岁名冠长安,容子矜八岁的时候也名冠长安,他为皇上的江山图题诗一首被满朝文武称赞,这称赞并不是奉承,是真的写得好。

  萧靖柔名冠长安却是因为一把长枪耍得极好,驰刺竟能刺翻两位举盾的将士。

  那年九月,原本她是随着兄长一同参加永安秋猎,只是没曾想意外一箭,百步射鹿。一箭成命,那时候众人是多么的吃惊。

  八岁的女孩,竟有这般箭束,有其父必有其女,她的锋芒甚至遮过了大她三岁的长兄。

  那个时候的萧靖柔才刚入国子监,满身的刺,高傲又自信。

  “一文一武,你两倒是绝配。”太后笑了一声,喝了一口甜汤之后就放下了勺子,边上的宫女把她面前的碗撤了下去,她拿着帕子沾了沾嘴角。

  “母后,儿臣用好了,谢母后。”容子矜对方才的事情避而不谈。

  母后这一句接着一句的,容子矜并不知道怎么接,他知道说错一句话就危险了。

  萧家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萧家军足足有三十万人,这是其他军队都不能比拟的人数,也是当朝最大的一支军队,所向无敌,是最长的矛,最坚韧的盾,是保北疆十年无战事的军队。

  而萧靖柔,是萧将军的独女。

  “皇上登基那年,你其他几个哥哥都远离了长安。”李太后起了身,小宫女扶着他,容子矜也起身跟在了她的身后。

  “皇上放心不下你,他觉得你这样不争不抢的性子在外头肯定是会受欺负,但是母后知道你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十岁那年,你五哥欺负你,你就让他自个儿在文试丢了丑。”太后又道。

  “儿臣知错,儿臣不该让五哥丢了脸面。”容子矜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不知道母后只是无心之言,还是在重提旧事,要翻这笔旧账。

  “也亏得你让他丢了丑,这么些年来让他勤奋向上,以前你五哥多纨绔,现在学得也是有模有样了。”太后只是笑笑,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

  “若是你能安安静静的留在宫里陪伴着哀家也就作罢,只是你实在不该与萧家走得那么近。”太后叹了一口气。

  “母后!儿臣并无二心,儿臣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容子矜跪了下来,仰头看着背对着他的人。

  “你没有想过?”李太后转头。“你有没有想过并不重要,你的皇兄们,那些朝中大臣们怎么想的才是最终要的!”

  太后的声音变得严厉了几分,容子矜张了张嘴,并不知应该如何回答,他放在两侧衣袖里的手几乎是要捏出血来。

  一步错,步步错。

  “哀家过几日就会传召萧家姑娘入宫,你可得先想好了。”太后又道。

  “母后,她是无辜的,您不能这样!”容子矜却是急红了眼。

  他知道太后从来不是个仁慈的人,他七岁那年就看到太后给父皇的妃子灌毒,后来又给三哥的宠妃灌下堕胎药,母后的手段,他从来都没有轻视过。

  “无辜?现在没有谁是无辜的?你?萧家?”太后冷笑了一声。

  怎么可能无辜!除却皇权,其他的一切权利都是罪!

  “你跟着哀家这么多年,哀家也给你一个选择,是你或者是她。”李太后抬了抬手,立刻有宫女端上一碗茶上来。

  “做个选择吧。”李太后说道。

  容子矜的双眼已是通红,内心的绝望只有他自己知晓,但是他知晓,母后绝对不是说一说而已,她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必然是已经是没有退路了。

  容子矜甚至在想,若是当日她摔落在他院中的时候,他没有拉起她,现在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但是……他绝不后悔!

  “儿臣谢母后赐茶。”他几乎是咬牙说完这一句的,他朝着李太后的方向磕了一个头,给出了他最终的决定。

  “衿儿,喝完这杯茶就离开长安城吧,日后别再回来了。”李太后说着。

  容子矜的双眼却已是如同一滩死水,他平静的接过那碗茶,放到嘴边平静的一饮而尽。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他将手中的杯子摔落在地,他倔强的问着面前的人。

  “哀家说话算话,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离开长安城吧。”

  这是李太后走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国子监。

  萧靖柔坐在台阶上,单手撑着自己的脸,手里的草拔了一根又一根,容子矜院子里台阶周围的草都已经被她拔得差不多了。

  这进宫怎么花了这么长的时间!以前父亲进宫也是要待上一整天,该不会她要在这儿等一下午吧!她觉得自己都要被晒脱皮了!

  等到萧靖柔忍不住打盹儿的时候,院子门口传来的响动让她瞬间清醒。

  只见容子矜扶着院子的拱门,半跪着弯着腰,一副苦痛的模样。

  “容子矜!你怎么了!”她连忙丢下怀中抄好的书飞奔了过去。

  容子矜喘着气侧头看她,他没想到她会在这儿,眼中神色复杂,但是很快就掩藏了下去。

  萧靖柔看着容子矜惨白的脸色,忍不住的心惊,怎么进了一趟宫就变成了这样。

  “还不是被你气的!你学习不认真,把我气得脸都白了!”容子矜佯装生气的说道。

  “我才不信呢!你又不是一次两次被我气到了,以前都好好的,这一次怎么变成这样了!”萧靖柔不信他,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这是她第一回见到这样满脸病态的容子矜,确实把她吓坏了。

  “无事,我只是故意吓吓你,都是假的,我去洗把脸回来,你等等。”容子矜站了起来,萧靖柔想扶,但是看着容子矜走得端端正正的,她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容子矜洗了一把脸,泛白的脸色被他逼下去一点,原本惨白的唇色也恢复了血色,他忍了忍,觉得自己并无异常后才走了出去。

  萧靖柔看着走出来的容子矜,和往常一样,正常的很,她原本担心的脸色变了,冲上去踢了他一脚。

  “容子矜!你竟然用这样的事情骗我!”她生气。

  容子矜却被她这一脚踢得小腿肚子发麻,她劲儿大,疼得不得了。

  “不得这样叫本王名讳。”容子矜揉了揉她的头。

  “啊呸!还本王呢!你现在就是个教书先生你知道不!容先生!”萧靖柔扭着头,从他的魔爪之下逃了出来。

  “是是是!听说你今日又逃课了,容先生要罚你再抄书一本才行……”容子矜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萧靖柔捂住了耳朵,赶紧跑开。

  容子矜只是笑,看着她在他的院子里念叨着“不听”两个字,他目光落到了地上那本已经散开的书卷上,阳光落在微黄的页面上。

  那是孔子的一段话: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忽然而已。

  九月初八这天。

  “明日第一场,你可要认真了。”容子矜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萧靖柔说道。

  “我不与你说笑,你若是今年还不过,那我就离开国子监再也不来了。”容子矜给她夹菜,萧靖柔埋头吃着,脸颊鼓鼓的等着喂食。

  “再也不来?为什么!”她惊起。

  “你年年落榜,我知晓你是故意留在监内,既然你想留我也不阻止,但是你得想好了,本王寻了别的差事,日后可不会伴着你了。”容子矜说道。

  “什么差事?”萧靖柔问。

  “内阁藏书院修书。”容子矜说道。

  萧靖柔知晓容子矜喜欢读书,国子监的藏书他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国子监是国子监,藏书院是藏书院,藏书院那边的珍品绝本更多。

  没想到容子矜竟然为一本书抛弃了她!

  萧大小姐觉得不开心了!

  “你若是高中前三甲就能入翰林院做编撰,能自由出入藏。”容子矜又说。“当真?”她问。

  “当然,我从来不对你说谎话。”容子矜说完的时候他自己一愣,随后笑了笑。

  萧靖柔的双眼却是带上了光芒,翰林院编撰啊……好像还行?

  “咳咳,你想好了没?”容子矜咳了两声,询问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努力好吧!”萧靖柔扒着嘴里的饭。

  初九的这天,容子矜站在国子监的门口。

  “你怎么又咳嗽了?”昨晚吃饭的时候就听见他小小的咳了两声,萧靖柔担忧的望着他。

  “无事,只是入夜掀了被子小染风寒,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话。”容子矜说道。

  “知道了,我肯定会好好考的!”萧靖柔朝着他笑了笑,转身朝着考场走去。

  进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他,他还站在原地,她笑了笑,他也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她走进了考场。

  等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时,他终究是忍不住拿出帕子捂住了嘴,猛得咳了几声,等到他拿开的时候,帕子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母后说了给他一个月的时间的,还有半个月。

  他希望能够来得及。

  九月十五号,萧靖柔从考场出来的时候,人都瘦了一圈。

  容子矜还站在原来的地方等她,她从来没有觉得七天的时间这么漫长,但是考场的每一天都是那么的难熬,中间间隔的两天她还不能出考场的院子,她见不到容子矜,容子矜也见不到她,两人好像很久都没有分开过这么久了,她每天都很想他。

  只是此时此刻见到她的时候,她仿佛觉得六天的时间其实还挺快的,仿佛就在刚刚一样,他送她来的时候一样。

  院子里的这棵树都已经枯黄了,大片大片金黄的叶子往下落,他就站在边上,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考得如何?”他笑着问她。

  “今年的状元非我莫属啦!”她走到他的面前,仰头看着他自信的说道。

  “哦?这么骄傲?要是到时候落榜你可别在我面前哭。”容子矜的扇柄轻轻敲了敲她。

  萧靖柔瞪他。

  “哭?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哭!萧家儿女都是流血不流泪的好吧!”她不认。

  “嗯,也不知道是谁被打了几版戒尺就疼哭了。”他道。

  那时候他刚来国子监,十多岁的萧靖柔皮得不行,在他的坐垫上涂了米糊,粘了他么满袍的浆糊,容子矜当着众人的面把萧靖柔叫了上去。

  “先生,您这坐垫还挺别致的哈,都粘在您袍子上取不下来呢!”她看着他说道,顿时哄堂大笑。

  “手伸出来。”容子矜看着她说道。

  “左手还是右手?”她伸了伸左手,又伸了伸右手。

  挑衅的意思十足明显。

  只是她快,容子矜也快,容子矜抓住了她的右手,她的手很小,被他抓在掌心竟然能一下就包住,然后他就扯着她的手一点点掰开,露出了她细嫩白皙的手掌。

  他拿着戒指一下就打了下去,萧靖柔立刻就被打懵了。

  她在国子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你可知错?”他问。

  “什么错!”她不认。

  容子矜又打了一下,然后萧靖柔就哭了,在众人面前嚎啕大哭,把容子矜都吓了一跳。

  “疼哭?不可能!我当时只是觉得在众人面前被打丢脸罢了!”萧靖柔死不承认。其实真的挺疼的,那时候容子矜是真的想她学好。璞玉要经过打磨才行,可是打完他就后悔了,所以一记就是那么多年……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容子矜走在前面,笑着说道。

  “容子矜,你不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好吧!你怎么能这么敷衍呢!”萧大小姐觉得很委屈。

  “那上次爬树被蜜蜂蛰了跑来哭的是谁?”他又问。

  “放屁,被蛰的肯定不是我!”反正没人看见,她死不承认就行了。

  她笑着不认账,胡说八道的话语连她自己都不信。

  “……”

  她似秋风拂面而过……

  容子矜停下脚步,看着她跑远的身影。

  “容子矜,快跟上啊,你走丢了我不管啊!”她停在远处唤他。

  “嗯,不会走丢的。”他喃喃应了一声,抬步朝她走了去。

  而她,站在原地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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