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章_升官发财在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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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第二十八章

  在讲完正课后,陆辞见小太子着实好奇,忍俊不禁下,便将自己那三位友人的一些过往趣事,与其说了一说。

  赵祯身边常年环绕的,要么是对他千依百顺的宫人,要么是有纯德之美的望高君子,要么就是让他心生亲近、近乎完人的陆辞了。

  现从陆辞口中听说,世上竟还有朱说、柳七和滕宗谅这种鲜活的趣人,他在惊讶之余,对这几人,也隐约起了几分想见上一面的心思。

  若换在平时,生性稳重内敛的赵祯,对风流不羁、素爱留恋花丛、红颜知己无数的柳七,是断然生不出任何好感来的。

  偏偏经陆辞风趣十足的娓娓道来后,柳七的那些个大小毛病,都莫名成了亮点。

  一听柳七被分派到密州知某县后,就以身作则,再未涉入秦楼楚馆一步,连素来被人宽容对待的官员间的日常交际,都是放在茶馆里时,赵祯不由赞同地点了点头:“如此,他倒是浪子回头了。”

  ——那可未必。

  陆辞微微一笑,在心里默默回答。

  赵祯又忍不住追问道:“甄选之事,几时方始?”

  陆辞:“再过三四天,吏部便会整理出名单来,着人进京考试了。”

  赵祯点点头:“那也快了。”

  出宫的时候一晃就到了,见赵祯面露恋恋不舍,陆辞莞尔着叮嘱道:“还请太子殿下,莫将臣方才的话让人知晓了。”

  赵祯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纵不算通人情世故,却颇聪明,知晓这些话一旦叫爹爹知晓,多半会给陆辞招来麻烦。

  当然不能说。

  在赵祯不舍的目送下,陆辞简单地收拾好了东西,就准备离开资善堂。

  在走出堂门时,他回了回头,不由停住了脚步。

  若要拿堆满藏书、为好书者的梦寐以求的圣地的馆阁,和坐落在东宫东侧,充当着赵祯教室的资善堂相比起来,陆辞更喜爱后者。

  幽静雅致,宽敞明亮,院中林木郁郁葱葱,高大的书柜里摆满书籍。

  会来往此地的,皆是当世学识数一数二的宿儒,尽心尽力只为教一人成才。

  陆辞不免感叹,跟连坐在官学里一简单桌凳边都很来之不易的小狸奴比起来,赵祯可真真是得天独厚了。

  ——当然,要换作是他的话,会在这院里多摆几个静心的香炉,和一把摇摇椅。

  陆辞从资善堂的布置里,取得了一些如何修缮自己理想书房的灵感,在仔细盘算时,不免就耽误了片刻。

  周围的侍人虽意识到了这点,但因赵祯对陆辞的喜慕之心几乎是溢于言表的,他们看在眼里,自然也不敢对陆辞不客气地出口催促。

  好在陆辞也没逗留太久,就醒过神来,继续往宫外走了。

  不过因耽误的这一小会儿功夫,他还未走出几步,就有一位同样着朱色官袍的老者迎面而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事教学事业多年,当得起一句桃李满京师,朝堂上也是傲骨铮铮,有言直谏的孙奭。

  陆辞微微一愣后,轻易辨出来人身份,便彬彬有礼地让至一边,颔首一礼。

  就冲着孙奭在赵恒闹‘出迎天书’的闹剧时,毫不客气的那句‘臣愚所闻天何言哉,岂有书也!’陆辞就愿为这位直言不讳的猛人送上敬意。

  孙奭面色沉静,显是边走边思索着什么,起初并未留意到陆辞。

  直到陆辞特意停下,让至边上,冲他微笑行礼,孙奭才意识到还有人在跟前,不禁顿住脚步。

  他却未急着往前走,而是凑近几步,深深地蹙着眉,将陆辞从头到脚给打量了一遍。

  陆辞面上仍然带笑,坦坦荡荡地任他打量,对于这绝对称得上失礼和冒犯的距离,并未表现出任何不适。

  尽管他和这位官职高自己不少,在士林中更称得上德高望重的左谏大夫称得上同僚,但真正见面,却还是头一回。

  ——就这表现看来,孙奭怕是个重度近视了。

  终于看清楚陆辞模样后,孙奭才退后几步,笃定道:“你便是陆辞吧。”

  不等陆辞答话,孙奭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年纪虽轻,《尚书》倒是讲得不错。”

  对最近赵祯身上发生的显著变化,孙奭无疑是诸多讲师中,了解最深的一个。

  若说太子原是刻苦勤勉,但到底受年龄限制,再卖力也多的是不求甚解的地方,且常因羞涩内敛不好发问的话,现不但瞧着精神自信了许多,问问题变频繁了,大多时候都能真正理解内容,还不时能与一些地方时事联系起来。

  陆辞眨了眨眼,在听清楚孙奭这句话后,不可避免地生出几分受宠若惊来。

  能得自以《九经》及第后,就在国子监担任直讲,连宋太宗都曾亲自听过他讲的《书经》,给予嘉奖和认可,所做是注疏也在士儒中颇受尊崇的孙奭的一句褒奖……

  陆辞脑海中浮现的头个念头,却是‘自己出的那几本策论详解的辅导书,怕也要变得更为畅销’吧。

  孙奭在表达完这句极简单的欣赏后,就撇下来不及道谢的陆辞,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陆辞看着他分明年迈、却是风风火火胜似青年人的背影,不由想起与其有几分相似的王旦王相公。

  遂略感伤怀地叹了口气,不急不缓地出宫去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今日难得比他早些结束工作的晏殊,竟已在他家里等着了。

  他进门时,晏殊正一脸凝重地踱来踱去。

  待听得脚步声,他猛然回神,上前一步后,就要开口。

  陆辞一摆手,止住他话头,先屏退下人后,才将人亲自领往书房里去。

  一关上门,陆辞就问:“难得见你这般焦虑,到底发生什么了?”

  晏殊却是不答反问:“你与寇相,关系现在如何?”

  陆辞挑了挑眉:“如你所想的那般。”

  “这却不好办了。”晏殊心里其实已有猜测,刚才那一问,也只是出于侥幸罢了。现侥幸破灭,他越发神经质地自言自语起来:“自王相去后,陛下的无心理政,便是摆在了明面上。”

  在这简单的陈述后,陆辞已猜出他的意思,接道:“刘圣人?”

  圣人,即皇后,陆辞口中的刘圣人,自然指的是出身卑微,甚至还是已婚身份,却无比手段精妙、心机深沉,不但能让皇帝对她神魂颠倒,将其视作毕生最爱,还将赵祯的真实身世瞒得滴水不漏,通过这抢来的皇子登上皇后宝座的刘娥了。

  在头回得知这位刘圣人不但自己登上后位,还将自己那位‘义兄’兼前夫的龚美也光明正大地带得飞黄腾达的辉煌事迹时……

  陆辞还一度忍不住怀疑,这位手持神奇剧本的传奇女子,究竟是不是穿越人士。

  现官家既然醉生梦死,不管政事,也没了擅于劝导的王旦在旁督促,那些个送入皇帝所居正殿中的奏折,自然就悄悄地落入了这位聪明伶俐的圣人手中。

  晏殊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难道地带了几分颓然道:“连你也知晓了。”

  陆辞顺手给他倒了杯茶,轻描淡写道:“官家不理事,送去的奏疏却未曾耽误过,显然是有人代劳了。”

  晏殊:“……你莫不是早看出来了吧?”

  陆辞蹙眉不答。

  就短期看来,刘圣人小心谨慎,只悄悄渗入权柄的做法,较从前时而糊涂时而清醒、还动不动折腾些惊天动地的大闹剧的赵恒而言,其实还要好上一些。

  偏偏正因为这份反常的‘规矩’和‘勤勉’,让一干深知赵恒本性的臣子,很快就识破了真相,也追溯到了她的头上。

  这下非同小可了。

  他们宁愿要个已折腾得筋疲力尽,不再对天书感兴趣,也将奸臣之首的王钦若赶得远远,应该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的赵恒,也不敢再冒着捧出下一个武则天的险啊!

  武后当政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这事一传出,头个爆发的,就是眼中最揉不得沙的寇准。

  幸好几十年的宦海浮沉,让他在早朝上竭力忍住了,未当着群臣的面对皇帝发难,可在今日散朝后,他单独求见陛下时,对照样神游天外的赵恒发起了愤怒的劝谏。

  赵恒起初还有些心虚,以为是替他批改奏章的刘娥捅了什么漏子,才叫这事败露。

  但再多的心虚,在被寇准滔滔不绝的训斥下,也很快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取而代之的,是恼羞成怒。

  说刘娥有武后之心,那不等同于骂他有李治之庸吗?

  赵恒强压怒火,试图辩解几句,但他本就理亏,措辞也很是苍白,自然被气势汹汹的寇准进一步揪住错处,几乎训得体无完肤了。

  君臣闹得不欢而散后,赵恒越想寇准那盛气凌人的指责之姿,越是觉得气不过。

  江山姓赵不姓寇,凭什么他就要忍这份就差被人指着鼻子斥骂昏庸无能、要让妇人上位的奇耻大辱?

  他阴沉着脸,抚着胸口,一边忍不住埋怨愣是将寇准推荐给他的王旦,一边又怀念起一贯最会说话,哄他高兴的王钦若的好来。

  于是回到相府的寇准,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歇息歇息,再平息一下怒气,就被下一个传到耳边的消息给气得双眼发红。

  ——陛下召入林特等人进宫。

  被召唤的,无一不是昔日的王钦若一的人,那皇帝的用意,也就昭然若揭了。

  寇准瞬间了悟,简直怒不可谒,当场踢翻了桌子。

  分明是要瞒着他,传回被贬才没过半年的大奸臣,他的毕生宿敌王钦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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