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第二百五十二章_升官发财在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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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 第二百五十二章

  经滕宗谅这么一劝,本就心动的陆辞便下定决心,当即修书一封,连夜派人送去,然后静待佳音。

  滕宗谅见他听从建议后,不由抿唇窃笑。

  他心道,别看辞弟瞧着对诸事皆有成竹在胸,琢磨人心上亦是游刃有余,偏偏对身边人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从辞弟决定写信的那一刻起,这事儿便是板上钉钉的了。

  朱弟虽是个不好言语的,但心里对辞弟有多推崇尊重,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姑且不说,奔边关赴军机要事,本就为历来胸怀大志的朱弟长年所愿。

  单是‘陆兄盼得我一臂之助’,‘我可为陆兄所用’这两点所象征的巨大诱惑,朱说就绝无可能说出半句推辞了。

  陆辞浑然不知滕宗谅所想,在将给朱说的信写好后,便又往王韶家中去了。

  在他看来,渭州于西北防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虽有曹玮将军这一堪称百战不殆的老将亲自镇守,但地势素来易攻难守,为李元昊所垂涎,是半点错漏都出不得的。

  王韶的出众才干有多难得,曾得其这两年来协助的自己,无疑是最为清楚的。如若出半点差池,那不止是他将这一宝贝臂助拱手让出的心意付诸东流,于这方面鲜有良才的宋廷而言,亦是莫大损失。

  既然如此,为确保对方安全,他索性派出一队兵士,一路调用军中良马,只为尽快护送王韶赴任渭州。

  听得陆辞这一决策,本来已收拾齐整,预备明日一早便启程的王韶,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地方官受诏调任时,无一不是静悄悄的自行来去,就连车马都得自费,不得轻易动用驿站物资,更何况是这么大的阵仗?

  “下官多谢陆节度美意,只是这、这万万使不得。”

  王韶受宠若惊之余,赶忙婉拒,直道与规矩不合。

  陆辞却是心意已定,坚持道:“非常时机,自需非常对待。你亦不必担心旁人说道,待送你出城后,我自当向官家仔细言明此举缘由。”

  说得仿佛很是轻易,但王韶才被调离京中不久,对其中暗潮汹涌甚为了解,又哪里看不出,这份承诺背后藏着的,是一份沉甸甸的、溢于言表的真挚看重?

  王韶满心感动,欲言又止一阵,干脆深深一揖,大方受了这好意了。

  滕宗谅酸溜溜地在边上瞅着这一幕,等陪着陆辞从王韶家离开后,才幽幽道:“好个多情郎啊!”

  陆辞不知正思索着什么,闻言亦无反应,半晌才回过味来,哭笑不得地冲斜睨他的滕宗谅道:“你在边上看半天,不见发表什么意见,现在就想说这?”

  滕宗谅挑了挑眉。

  若非太过逾越,他都快觉得辞弟跟个风流多情、雨露均沾的……似了!

  再转念一想,就后知后觉到自己也不过‘沾了雨露’没多久,滕宗谅不禁撇了撇嘴。

  他岔开话题道:“辞弟既有意将朱弟喊来,何不连柳兄一道邀了?否则一让柳兄得知辞弟厚此薄彼,京中定又要有一阵子的话本戏曲共一色,柳娘与陆郎齐飞,难有宁日了。”

  可想而知的是,要让柳七知晓,受到邀约的仅有朱说一人,他却被撇到一边的话,那恐怕得被气得七窍生烟,使劲儿折腾。

  陆辞嘴角一抽,毫不犹豫道:“若真让他来了,那才叫永无宁日。”

  地偏谣言远,仗着被柳七闹得最轰轰烈烈的汴京相隔颇远,‘谣言’影响不了多少,陆辞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横竖等他资满被调任回京时,那些个一度沸沸扬扬的传闻,也早该风平浪静,泛不起多少波澜了。

  可要是让创作欲旺盛,还老爱拿他做调侃目标的柳七来到跟前的话,那恐怕不出三日,‘柳娘子’与‘陆郎君’的凄美爱情,就要传遍城中的大街小巷了。

  滕宗谅仔细一想,憋笑道:“还真是这般。”

  陆辞之所以不愿将柳七也搅和进去,除却半玩笑的这条缘由后,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与成日埋首案卷、无意四处交际、满心牵挂都是国家大事的朱说相比,词赋卓绝的柳七在清贵的馆职可谓如鱼得水,八面玲珑。

  凭他那挥洒自如的写词谱曲的本事,又主要围绕着名扬天下的陆三元这一挚友,净写些令人忍俊不禁的趣词,全不落入哀叹妓子伤情的艳俗,即便手中并无甚实权,却极快地成为了各馆中最受青睐的邀约对象。

  但凡有举办雅集、宴饮或诗会的,不论与柳七相熟与否,都必定要发出帖子,争取将人请来。

  若能让柳七心甘情愿地写上一两首词,那更是面上增光了。

  二人正谈论着,远在汴京朝堂的百官眼里,则又疯了一个。

  一个刚刚及冠便于三年前那场科考中折桂,追随其兄张奎脚步,夺得二甲进士及第的出身,注定要前途无限光明的张亢,竟连续十多次上疏官家献西北攻守之计,还表明愿身先士卒,主动请求弃文从武。

  若只为哗众,那在一回两回后,官家一旦表示愿意认真考虑其策了,多将见好就收,以免过犹不及。

  但张亢这多达十数次的上疏,令百官难以理解之余,也清楚他是真铁了心了。

  散朝之后,赵祯一手支着一侧下巴,歪着脑袋,盯着那摞起来厚厚一叠的折子,颇为发愁。

  ——这朝堂究竟是怎么了?

  要数武官中最为显赫的,当数张耆与杨崇勋了。然而这俩人大腹便便,不碰弓马多年,只仗着是曾服侍先帝、颇得宠信的旧臣,平日将威风气摆得十足。

  只要一提真上战场拼杀,这两人立马就大惊失色,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

  即使惹得旁人耻笑,他们也因极为惜命,一点都不肯松口,大不了当个缩头王八,避避风头也就罢了。

  若非还有个曹玮撑场面,单是看这俩人的那副酒囊饭袋的窝囊相,都能叫小皇帝倒尽胃口了。

  然而曹玮年事已高,尤其在其母病逝还被迫夺情后,就一心盼着回京与家人久住,三番四次打折子,只求不再沙场戎马。

  但武将中目前还无人可用,他纵满心愧疚,也无可奈何啊!

  反倒是文臣之中,先是有个最爱往局势凶险的边境跑的小夫子,再有意气风发,自动请缨的王韶,现又有个生得个头魁实的新科进士张亢闹着要弃笔从戎,一个个前赴后继,满腔热血……这,是不是该调转头来?

  赵祯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幸有陆辞同他上课那大半年,赵祯再不是双耳只闻圣贤书,顶多再习些帝王心术的闭宫太子了。他清楚,尽管官阶上虽瞧不出甚么不同,但大宋立国之初的祖训在那摆着,武将的前程,终归是不比文臣的好。

  对此,他纵感到惋惜和无奈,也知不可轻易触碰。

  于是面对头跟铁打过似的,非要往烽火狼烟处钻的张亢,他正因爱惜对方才干与前程,反而不想叫人如愿了。

  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金榜题名,得了二等的璀璨前程,怎血气上来,就跟个莽夫似的横冲直闯?

  赵祯拧了拧眉,决定将此人折子暂且压下,好让张亢头脑冷静一些。

  谁料张亢候了几日不得回信,以为未达天听,已然石沉大海,便激动得再连上几封。

  经中书省那议事堂一趟,饶是赵祯有意压了这么些天,也再瞒不住了。

  寇准见了这奏疏,不由乐了,特意寻官家来问上几句。

  赵祯一听又是张亢,不由一个头两个大,摆手道:“他再递折子,就让他兄长用家法好好教训教训他。”

  寇准却道:“此人性豪放,且有胆识,颇通军法谋略。如今朝中正紧缺将才,其不厌其烦地陈情制敌之策,官家何不遂他心愿?”

  赵祯支支吾吾,不好陈明原因。

  寇准盯着官家看了一会儿,心下了然,微微笑道:“官家恤臣下,为臣下之幸;然臣下食君之禄,自当以国事为先。加之此人好功名,容其转为武职,若是个有真本事的,倒不失为一桩好事。”

  武职虽不比文职清贵,但却有逢战乱则晋升飞快的优势。眼下西夏狼子野心毕露,又有崛起之势,战事一触即发。倘若张亢真如他上陈的计策那般能耐,又能把握住这一时机,定能飞腾直上,便不似文臣那般需慢慢等待磨勘轮转,而得快上至少十数年。

  况且,就寇准所了解的张亢的脾性,与其兄张奎的截然不同:虽为兄弟中的小弟,但张亢不仅个头生得高大魁梧,性情上亦是粗犷,颇有几分侠客的豪放不羁,与士林所推崇的儒雅清谨背道而驰。

  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受暗中排挤,说不准就这般默默无闻下去了,倒不如奋起一搏。

  想必张亢能下定决心反复上疏,也是权衡过此中利弊的。

  对于性情这点,赵祯倒是不甚了解。

  听完寇准所言,他抿了抿唇,默然良久后,轻轻颔首。

  寇准早已猜出,心肠柔软的小皇帝定会意动,见此笑道:“若官家还不放心,大可将他遣去陆狡童那。陆狡童不是刚将一得力助手荐去渭州独当一面,身边正缺人么?把张亢派去,一来可由狡童亲自检验,看是否有真本事;二来可解了狡童乏人可用之困;三来有这么一位公正的上官在,亦令慨然从戎的张亢心血功劳不被人贪去。一举三得,正好。”

  这话说得,正正进赵祯心坎里去了。

  他笑着点头道:“相公所言,深得我心啊!”

  ——便这么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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