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第一百二十七章_升官发财在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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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等狄青将极大的心理落差消化完,他从前知州陆辞处收到一个大递件儿的消息,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传遍了整个学舍。

  连宿在此处的夫子们,都被这不小的动静惊动了。

  他们一边努力回想狄青平日的表现,一边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是否太过粗心大意,才忽略了这么一位叫三元及第的陆知州极其看重的天纵英才。

  怀着相似的微妙心思,他们纷纷披了外衣起身,聚到狄青这来看情况。

  居然是套簇新的《左氏春秋》,拿在手里只消粗略翻看几页,就能轻易瞧出是用上好的纸张和墨所雕印的,价值定然不匪。

  夫子们不禁感慨,再看向好似已经乐傻了、呆呆坐在床边没有反应的狄青,语重心长道:“陆谕德的殷切期许,你可切莫辜负了。”

  狄青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见他这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他们忍不住又叮嘱几句,才驱散来凑热闹的其他学子,叫狄青安置了。

  等人走干净了,狄青便将房门重新关上,把陆辞那封薄薄的信给取了出来,郑重地放在枕头边上,再将《左氏春秋》给小心放在衣箱里,用柔软的布料妥善包好。

  点灯读太费蜡了,而且如若一不小心,扯坏了某张书页,那他不得心疼死。

  索性明日天光亮了,再拿出来读。

  狄青这么想着,就心安理得地先把那本只一看就叫他感到头皮发麻的《左氏春秋》给先放到了一边,然后难耐激动地将信拆了,就着从窗口撒入的明亮月光,认真地读起信来。

  在信里,陆辞先说了自己在京城刚购置了新的宅子,旧的住处会托给牙人售出,让狄青日后赴京赶考寻他暂住时,莫要找错了地方;再是表示自己述职一切顺利,唯一的学生,也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虽较狄青还年幼两岁,却极其聪颖刻苦;最后简单地表示了对狄青的期许,希望他能勤学不缀,早日来汴京同自己相见。

  短短一封信,狄青却是读得心情跌宕起伏,百转千折:惊讶,皱眉,抿唇,隐忍,再到头痛,以及最后的惊喜和期待。

  他贪婪地将信反复读了好几次,尤其那句叫他怦然心动、呵呵傻笑的‘盼汝早来京,与我重相会’,更是看了好多遍。

  直到倒背如流了,他才缓缓把信放下,一脸严肃地收到屉里。

  他一定要好好念书,争取早日去京城寻陆郎君!

  因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期许和憧憬,狄青真正躺到床上后,没过多久,就陷入了好梦之中。

  他有所不知的是,受了陆辞的‘进京赶考时与我同住’之邀的,可不止他一人。

  而还有初战不利,正被诸位夫子亲自押着在密州苦读、准备来年再战考场的钟元和易庶,以及届时要进京来督促他们不得散漫的李夫子。

  ——而根本不可能是他美梦中所幻想的二人共处一室。

  正挑灯夜战的陆辞,如有所感地打了个喷嚏。

  随侍一边的健仆顿时一阵紧张,下意识地就拨了拨炭盆,叫火烧得更旺一些,又将挂在门边的大衣拿来,犹豫着是否该给陆辞披上。

  陆辞摆了摆手:“不必。你先下去吧。”

  屋里被炭火烤得很是暖和,除了这个来得莫名其妙的喷嚏外,他甚至都快要冒汗了。

  健仆将杯中茶水加满后,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对这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近来堪比争宠、一个赛一个的细心体贴的行径,陆辞不禁无奈地笑了笑。

  他们与陆辞所签的契约并不算长,不过三年而已,而追随这么一位出手大发、温和善良、体恤下人,自身还前途无量的主人的好处,他们既尝到了,就更不愿意失去。

  但说到底,他们除了力气大些,体瞧着壮实些,较能唬人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

  健仆们皆有着自知之明——若说这宅子里有谁是郎主不愿意离了的话,那恐怕手艺日益精进的厨子。

  因此,尽管离契约到期还有将近一年的功夫,他们就已卯足了劲儿,将彼此视做竞争对手,开始在陆辞跟前轮番表现了。

  陆辞对缘由虽是心知肚明,但来年究竟计划如何,会否跟所有人续立契约,他并未拿定主意,并不好同他们说些什么宽心话。

  毕竟在京里能呆多久,并非是他一人就能说了算的。

  陆辞慢悠悠地饮了口热茶,便聚精会神地继续写了起来。

  他今晚上已早早地备好了课,现正忙活的,是举荐一事。

  ——在寇准的提醒下,官家赵恒终于想起了馆阁里的一片狼藉,不论整理、校勘还是纂修方面,都急需大量人手的这一茬来。

  于是从各地官员中筛选出合适的,权知馆阁校勘和史馆检讨等职务,粗略估计,起码会有五十多个新出的空缺。

  这消息一出,无数选人的心思都活络开了。

  甚至连最仇视寇准的那些.派,也一边骂着寇准收买人心,一边‘不计前嫌’地琢磨起,这五十多个位置里,究竟能给自己派系里的人占下多少个。

  别看只是馆阁校勘和史馆检讨在馆阁之中,不过最末的第三等,也并无多少实权,但馆职本身的清贵和优越性,历来就在士人心中有着崇高的地位。

  莫说是选人们对此趋之若鹜,就连不少京朝官,都忍不住起了心思,想要下手一争。

  然而绝大多数选人,却是连被考虑的机会都不曾有过的——一般官员想要担任馆职,须经大臣推荐,才准考试。

  而有‘推荐’权力的大臣,则只有两省五品以上官员,每人每年还有着名额限制:京朝官得五员,升朝官只得三员。

  得了推荐后,则被选送进入初试,为学士院中试诗赋论,合了才可授予低级馆职。

  授予馆职之后,仍未结束,还要继续进行考核,唯有优秀者,才有担任要职,进行升迁的机会。

  大多数人,则被另派往地方上任职了。

  陆辞虽为正四品下的左谕德,但严来说,并不在两省之列,便也没有举荐人的资。

  他正因清楚这一点,在别人为此万分纠结时,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模样,一心只教太子圣贤书。

  还是赵祯没忍住,强忍着邀功的小兴奋,含蓄地提醒了陆辞几句。

  陆辞这才知晓,原来托小太子每见官家就在官家跟前替他赞不绝口、美言不断的福,叫赵恒越发想起了陆辞为官时日虽短,政绩却是无比亮眼之事。

  不但恢复了三两日就送御膳的福利,这次还额外吩咐吏部,将他添入了有权举荐的官员名单中。

  吏部中知道此事的不过寥寥,根本没料到官家的心血来潮下,竟做了回不留名的施恩人,连陆辞本人都不知晓,就没想到去通知他一声。

  且因陆辞站位一直微妙,也无人想着宣扬出去,或是临时抱佛脚地巴结他以换取推荐名额……

  于是陆辞稀里糊涂地,就差点弃权了。

  陆辞惊讶过后,赶紧谢过太子,当晚回到家中,就忙活起写推荐信的事了。

  他虽得了陛下破例赐予的权限,但说白了,他头个想到,也能相信的,且需要这一职位的,也只有朱说、柳七和滕宗谅三人。

  就陆辞个人看来,最适合的,无疑是朱说了。

  别看朱说年纪最小,却最沉得住气,也最有干劲。

  柳七和滕宗谅虽也极具才学,但前者黑历史太多,最近自己又与其相隔太远,也不知是否修身养性,痛改前非了;后者性子也偏于浮奢享乐,虽是个能做也肯做实务,愿为友人两肋插刀的,可在清贵安宁、数十年如一日的馆阁之中,却不见得适合。

  ——不管是谁得以幸运地雀屏中选,他还是最好把人安排到自己家里来住。

  起码开头一年,都得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安心。

  因不知这事是否能成,陆辞在熬夜写好推荐的文书,次日交予吏部后,就将此事安静搁在心里,并未与任何人声张。

  如若成了,他不想对友人邀功。

  如若不成,他更不想叫友人们空欢喜一场,也许还落个白欠他人情的心理负担。

  更何况在陆辞想来,三人里要是有人能中的话,那也是他们自己的本事,才可在重重考试中突围而出。

  自己不过是提供了一个小小契机,并不值得夸耀。

  熬夜的下场便是,还未躺上半个时辰,就得起身去早朝,一边听着寇准一人潇洒发挥,一边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散了朝,就得去东宫讲经了。

  赵祯见到陆辞时,就稀奇地在他眼底下发现了从未见过的青黑,以及破天荒地在讲经时以袖颜面,打了两个小小哈欠……

  陆辞不禁满怀歉意,懊恼之余,认真地向太子致歉,并不因他年纪小就随意糊弄过去,也不觉身为讲经的半师就可理所当然。

  一直默默观察的赵祯当然不觉丝毫不悦,反而笑眯眯的,感到高兴极了。

  他打心底地一直认为,自己这位小先生,外人眼中才高八斗的陆三元,是几乎无所不能的。

  现竟会跟他一样上课时打瞌睡,有些小毛病了,倒像是玉雕的人儿活了过来似的,生动有趣了起来。

  “无妨,”赵祯笑着摆摆手,又终归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小声问道:“若真要作为赔罪,陆谕德不妨告诉我,你所推荐的那几人,究竟是哪几位大才?”

  大才?

  陆辞莞尔一笑。

  ——未来也许是,现在却不过是酒鬼,小正经和大流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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