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暴动_玩家靠开马甲一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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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暴动

  剑光,锋锐、森冷、无法匹敌的剑光。

  那道剑光似白练,照亮了略微昏暗的室内,然后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斩在了室内站着的人的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从被斩之人的手背一直蔓延到手肘,温热的血从伤处喷涌而出,在地面洒落一片殷红。

  挥出这惊天一剑的人已经将站着的人击飞,重重地撞在室内简陋的桌椅上,摔出嘈杂又刺耳的声响,其间还夹杂着一声并不明显的、金属落地的声音。

  带着飘渺云纹的剑锋抵在来人的颈间,剑势向前,一道伤痕出现,血沿着脖颈流下,濡湿了衣襟。

  一切尘埃落定后,才有冷而沉稳的语调,以及不容忽视的、几乎压不住的怒火:“谁派你来的!”

  被踢飞的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血,他眼里倒映出璇霄清癯俊秀的面容,明明明明璇霄已经去盯着重病百姓喝药了!怎么会,怎么会在这时恰巧返回?!

  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脖颈上的刺痛和不容忽视的剑锋,让他连悄悄将掉在身边的匕首拿起来的念头都无法升起,只能在剑锋之下瑟瑟发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那剑好像又深入了几分

  “先生!璇霄先生!”

  被大开着的门外忽然传来牧淮震惊的声音,眼前这副桌椅散乱、鲜血四溅的场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先前璇霄先生在棚屋时,忽然面色冰冷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使着轻功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要不是牧淮本身就会功夫,指定也和会像其他人一样跟丢。

  “看好!”

  一道人影忽地被扔到了他眼前,那凄惨的伤势看得牧淮一个寒颤,璇霄先生虽说为人严肃又寡言少语,但医术精妙,脾气也不差,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如今牧淮看了眼他执剑的手,那手背上青筋迸起,骨节发白,是一副忍耐到极致的模样。

  牧淮按住自己在冰冷气势下几乎要发颤的声音:“使君大人如何了?”

  “你看不到吗?”璇霄弯腰,空着的那只手在躺在床上的人脖颈上轻轻擦过,指尖染了一抹嫣红。他的神色越发冰冷,像是端坐在高台之上俯视众生的神明像,“他差点没命了。”

  “出去。”牧淮看到璇霄很快地闭了下眼睛,那一点嫣红被他攥在掌心,“带着人出去。”

  牧淮总觉得璇霄先生那克制的停顿,其实是想说滚出去。他麻溜地一把提起面前的人,求生欲使他迅速带着人离开,在走出房门口时,还贴心地带上了门,隔绝了后面气喘吁吁赶来的一众人的视线。

  【呜呜呜呜呜吓死我了!】意识空间里,小圆球紧张后骤然放松,变成了一张瘪瘪的球皮,【还好赶上了!!!】

  系统的消息通知栏里,最下方的消息就是———

  【叮咚!有威胁人物接近傀儡!请玩家予以注意!】

  这属于次数受限技能『千变万化』的售后功能之一,当玩家离开傀儡三米外,凡是对玩家抱有恶意,对玩家生命造成威胁的人,系统都会在检测后给予玩家提示,这段缓冲期一般为六十秒。所以在最后十秒钟,系统的消息通知栏上【警告!警告!警告!傀儡已遭遇生死危机!】这一条疯狂刷屏,祝凌赶到的时候,那个要杀傀儡的人已经划破了傀儡颈间皮肤。

  傀儡除了没有支撑身体的意识,一切都与真人并无两样,如果被抹了脖子,那在外人眼里就会呼吸断绝,失去生命特征。祝凌如果再晚来几秒,在他人眼里代表乌子虚的傀儡就真的死了。乌子虚身死,必然引发一系列难以预估的后果———这也是祝凌震怒的原因。

  祝凌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怒气,然后调出了玩家面板,本来想用技能上的调整栏来抹平这道伤痕的,但又想起牧淮已经看到过傀儡脖子上的伤,最后只把伤痕调浅了些。

  然后,祝凌用杯中清水打湿了帕子,将傀儡脖子上的血迹擦去,再从柜子里拿出药粉,撒到了傀儡脖子上,看着那白皙肌肤上的一道显眼伤痕,祝凌露出心疼的神色,忍不住和意识空间里的小圆球吐槽:“虽然战损的傀儡也不影响美貌,但我还是心疼啊!”

  好好的等比bjd,平白无故多了一道伤!!搁谁谁不气?!

  祝凌一边小心地往傀儡脖子上缠绷带,一边咬牙切齿:“那个要杀我傀儡的黑心王八蛋,别被我知道是谁!”

  “阿嚏———”

  遥远的燕京里,燕焜昱打了个喷嚏。

  侍候在一旁的宫人满脸担忧:“陛下!”

  “无事。”燕焜昱挥退了紧张的宫人,目光继续落在面前的案桌上,眉紧锁着,看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大难题。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你们都退下。”

  殿内站着的一排宫人低眉顺眼:“尊陛下令。”

  所有人鱼贯而出,殿内只剩下了燕焜昱一个人,他有些出神,提着的笔上滴落一点墨,污了手边那张纸。

  “啪嗒———”

  又是一滴墨落下。

  燕焜昱回过神来,看着被滴了墨点的纸张,烦躁地将纸揉成一团丢在地上。

  他盯着那个纸团看了许久,忽然又自书架上的夹层里取出一封信,信封上写着“燕王亲启”。他看着那封信,满面复杂,最后垂下眼睫,喃喃自语:

  “我确实是视你为友的,但你生不逢时要怪就怪你的老师太过咄咄逼人下了地府,莫怨我子虚啊莫怨我”

  他这样说了几遍后,情绪平稳下来,眼里的动摇也消失不见,他将那封写着“燕王亲启”的信抽出来,再次细细读了一遍后放回,然后提笔回信。

  墨在信纸上划开第一笔时,燕焜昱心里已经有所明悟,他这是在与虎谋皮。

  瘟疫解决本是件好事,但南屏乡里的人无不战战兢兢,原因是他们的使君被刺杀了,所以解决瘟疫的神医璇霄心情极差,每天冷着一张脸,让人看到了就双膝一软,恨不得跪地求饶。牧淮牧大人更是压力山大,他安排了守备军在南屏乡里日夜交替巡逻,力求不再发生被人钻空子的事。

  在使君出事之后,璇霄先生也不再盯着人喝药,而是寸步不离地守在使君的屋子里,有什么需要救治的病人,也是抬到使君所居屋舍旁边的空房间。

  如果仅仅是这样,只能说神医重情重义,决不能称为恐怖,真正令南屏乡众人噤若寒蝉的,是有前不久人闹事———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有刺头和无赖,鼠疫这种灾难前,人性的恶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们在棚屋里宣传,说那所谓救命药方是无稽之谈,监督他们喝药目的就是通过这些药加速他们的死亡,只要他们都死完了,鼠疫自然就解除了,那自称璇霄的神医现在不来监督他们,不是因为什么刺杀,而是因为心虚,不然牧大人都派守备军巡防了,他怎么还不放心呢?

  因为他们信誓旦旦,再加上鼠疫长久地折磨着人的心智和身体,让人浮躁悲观,这种放在平时都站不住脚的流言在棚屋里迅速流传,有人半信半疑,有人听风是雨,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不少容易被煽动的病患聚集在一起,满脸愤怒地要璇霄付出代价。

  等守备军赶到时,那处棚屋里情绪激动的病患已经快要从拦截的门那边冲出来了。

  有愤怒不已的———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你们就是想把我们全部毒死是不是!”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有倚老卖老,就地撒泼的———

  “天杀的狗官哟———你们怎么能听信一个江湖郎中的话,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哟———”

  “我老婆子还没活够,就要死在你们手里了哟!”

  “别拦我,你这个天杀的东西唉———我的腿被你撞断了!”

  也有口出恶言,狠毒咒骂的———

  “你们做这样的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佛祖睁睁眼,看着这些恶人啊,他们该去畜牲道受一辈子苦!”

  “你们丧良心!活该这辈子都吃不上四个菜!”

  咒骂声、哭嚎声、混合着撕扯时的响动乱成一团,眼看着就是一场不可避免的冲突。

  “退后。”忽而有一道清越的声音压过了一片嘈杂,一道人影从棚屋对面的方向走来,牧淮气喘吁吁跟在他身后。

  牧淮喘着粗气:“听、听璇霄先生的!”

  拦截着守备军面面相觑,迟疑着不敢动作。

  璇霄走到近前:“退后。”

  冰冷的气势压下,让人心间发颤,那些守备军撤了拦截着的长戟,逆着璇霄的方向后撤,不少人满脸汗水,鬓发散乱,看着很是狼狈。

  静了一瞬的病患爆发出更嘈杂的愤怒———

  “就是你要毒死我们?!”

  “你现在是来向我们解释的吗!迟了!”

  “我呸!你滚!滚啊!”

  挤在一起的病患,一张张脸上满是怨恨,或许有人意识到了不对,但那又如何呢?他们压抑了太久,他们需要一个突破口,他们在咒骂中疏解郁气,释放情绪,让自己舒坦,至于被骂的人会如何,他们并不关心,毕竟法不责众,所以他们肆无忌惮。

  恶意不断滋生蔓延,伤害他人的权利令人着迷上/瘾,有人骂着骂着不畅快了,下意识地将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那个东西在半空中被劈成两半。

  “你是不是要对我们动手!”

  “杀人啦!杀人啦!”

  “他要杀人灭口了!”

  兴奋的恶意在脸上凝固,害怕恐惧上浮,混合成一种扭曲的表情。

  森冷的剑光划过地面,留下一道长长的深痕,离冲出来的、跑得最快的人的脚尖,仅一寸之遥。

  “越过此线者,死。”

  死?

  人群一下安静得像被扼住脖子的鹅,但很快又嘈杂起来,铺天盖地的愤怒如同海上的风暴,要将人吞噬殆尽———

  “我就知道这个丧良心的东西不是真心救我们的!”

  “你说死就死!还有没有王法了!”

  “有本事你真的杀人啊!”

  “人渣!败类!草菅人命!!”

  咒骂从人群的每一个角落传出,但没人敢以身相试,第一个越过那道剑痕,他们只在剑痕的另一端不断叫嚣,吐露出生平不敢外放的恶意。

  后撤的守备军中不知有谁嘟囔了一句:“有本事就过去啊,耍什么嘴皮子功夫?”

  人会本能地从众,但却很难独自出头。

  在人群的咒骂中,站在前方的璇霄忽然向前一步,和他离得近的人下意识后退,激烈的声音也变小了,璇霄一步步向前,人群则一步步后退,一群人惧怕一个人,这副画面看起来滑稽又可笑。最后,人群退无可退,只能全部回到了棚屋里。璇霄还在提着剑向前走,最后惊恐的人群只能如摩西分海似的挤在两边,露出了地上瘫软着的、面色惊恐的男人。

  璇霄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他,所以无论他在人群中怎么避让,都无法逃脱。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如同死亡的讯号,那个男人瑟瑟发抖,手软脚软地在地上往后爬,一直退到棚屋的墙壁上紧紧贴着。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是我猪油蒙了心肝!是我嘴臭乱说!”那个面色恐慌的男人终于感受到了生死危机,他趴在地上一个劲磕头求饶,“求大人饶我一命!求大人饶我一命!”

  回应他的,是一道雪亮的剑光。

  “啊啊啊啊!!!!”

  【气死我了!!!都是他为了显示自己有能耐故意挑唆,才搞得棚屋暴动!平白给你加了多少工作量!!】回去的途中,小圆球在意识空间里气到炸烟花,【为什么不把他宰了!!】

  小圆球整个球都是红彤彤的,说出的话无比凶残:【杀鸡儆猴也能让他们乖一点!削成个地中海算什么啊!!】

  它气得一直蹦哒:【他害的别人那么骂你,你就不生气?!什么畜牲道,什么吃不到四个菜———我呸!呸呸呸!】

  “我又不是圣人,挨骂怎么会不生气?”祝凌安抚着意识空间里像只炸毛猫猫似的小圆球,“但这件事情,我确实有一定责任。”

  南屏乡里聚集病患的棚屋太多了,她不可能每一个都顾及到,虽然解决药方已经研究出来了,但后续零零碎碎的事情也接踵而至———死去病患处理焚烧、药材缺乏派人手采购、向其他郡县寄信、确认治好的人送出安置、催促冬日御寒物资到位、棚屋烧炭预防火灾和一氧化碳中毒再加上刺杀的线索也初露端倪,她正在往后追查,所有的事情摞在一起,难免就有所疏漏,忽略了病患的心理状态也要高度关注。

  “这样被骂,我开始很生气,但冷静下来后,我又觉得正常。”祝凌的意识小人抱着小圆球顺毛,“患病的本就是普通百姓,他们没读过多少书,也不识什么字,一辈子困在方寸之地,他们的判断有限,又处于这种令人不安的环境里,在我没有及时安抚的失误下,被煽动也能够理解。”

  他们一辈子都在勉力生存,遇到天灾人祸,就是朝不保夕,卖儿鬻女,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又怎么能苛责他们人云亦云?他们愤怒、恐慌、口不择言,是因为想活着,即使是痛苦到一眼就能望得到头的人生,也依旧想要活着。

  【可你已经很努力了】小圆球委委屈屈,露出qaq的表情,【这样还要被骂,我觉得你好像救了一群白眼狼。】

  “为了以后救人的人不寒心,所以要开民智才行。”祝凌笑了笑,“等以后有机会,在各郡县,甚至乡里都开设学堂,让百姓读书。等多读书,多了解知识,就能知道别人的观念、别人的态度,不应该干扰你的判断,不应该影响你的心。到那时再有这样的情况,就会有人发出不同的声音。”

  “你说让我杀了他。杀人很简单,不过是一剑的事。但杀人只能出一时之气,不能解决问题。”祝凌戳了下系统的脸颊,“更何况在享受过掌控过他人生命的权利之后,就很难保持对生命的敬畏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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