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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欧巴]

  三十个俯卧撑,对于攻科生来说运动量不算大,但落在法科生中就成了前所未有的挑战,除了陆鸳没有人能够标准地完成。

  李老师瞥了一眼几个东倒西歪的法科生,从第五个开始就有人动作不规范,她也不去纠正,这一阶段的训练重点不在技巧上,后面有的是时间修改。

  这一时间楼上的男生们检查完了个人用品,排着队从楼梯口下来,甫一看见如此壮观的场景,几个男生当场就傻了眼,“这是在干嘛呢?”

  带队的何乾听到了这几声窃窃私语,立即转身,对着男生们扬了扬下巴,“好看啊?”

  “是好看啊,光看着有什么意思,这么喜欢看那就一起加入呗。”

  肌肉虬扎的中年男人高喝一声,“全体都有,俯卧撑预备!”

  一听到这话,男生们顿时痛苦地把脸皱成一团,几个仗着自己和何乾平日关系好的男生抱怨道,“不是吧老何,我又没有讲话,你要罚罚他们呗。”

  男人猛地抬头,原本憨厚的脸上眼神冷了下来,他大步往前走了两步,盯向了队伍,“这话谁说的?”

  察觉老师的语气不对,男生们顿时寂静了下来,一个个低着头鹌鹑似的不再敢多说一句话。

  何乾放轻了声音,一字一句地几乎轻柔地重新问道,“我问,刚才那句话谁说的?”

  他越是温柔,学生们越是心里发慌,哪里还敢站出来,恨不得把脑袋缩在肩里。

  “滚出来!”

  十秒之后一声暴怒的吼声炸在了平地上,正在咬牙做第十三个俯卧撑的宓茶手肘一抖,整个人立刻啪叽贴在了地上。

  李老师假装没有看见,朝着男生方向淡淡地瞥去了一眼。

  这里可不是锦大附中的校园,没有温柔诙谐的老师,这里只有教官和士兵。

  背叛战友、顶撞教官,纯属活得不耐烦。

  在这怒吼声下,终于有个重剑系的男生站了出来,他一步一抬眸,有点可怜巴巴地走出了队列。

  这是何乾自己的学生,从他的重剑班出来的,名叫许纹赫,来时还和其他系的同学拍着胸脯保证,“老何那是我兄弟,这次他带队,看爸爸我罩着你们。”

  见他走出来,何乾踱步到了他身侧,两人肩膀相并,一个看着前面茫茫的黄土地,一个望着这群十八.九岁的小伙子。

  “为什么刚才不承认。”他问。

  这话不好答。

  以往老师只会敲两下讲台,象征『性』地喊一句,“别讲话了,刚才哪个在讲话?”只要全班保持安静,不过半分钟老师们就会主动给学生递台阶,继续开始上课,从不深究。

  于是这一回,许纹赫也只低着头,试图用行动表现出自己知错了。

  他说不出口。

  在那么多同学面前,低声下气地乖乖认错,再没有什么比这种行为更让一个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子觉得丢人的了。

  “不想说话?”何乾扭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十分平静,“好,好,铁骨铮铮,很好。”

  他退开几步,面向着全体男生,高声喝道,“全体都有,俯卧撑预备!”

  有许纹赫被拎出来当教训,男生们再不敢拖延,立刻在地上撑好。

  “听我口令!”何乾下颚微收,说出来的话中气十足,“一下去,二起来,一令一动,都明白了么。”

  “明白!”看了这么一会儿,再迟钝的男生也明白何乾是真的要给他们搞特训了,回答的声音于是整齐划一,响亮浑厚,不给何乾任何挑错的机会。

  他们等着口令,心里猜测着会要做几个,看着何老师这严肃的架势,应该做的得比女生多了。

  有人悄悄往旁边女生的队伍瞄了一眼,发现做得快的女生已经站了起来。

  这么算起来,她们做的时间不长,个数应该不多,他们最多也就做个五.六十个,还算在承受范围之内。

  心里的算盘打得响亮,可奇怪的是,俯卧撑的口令一直没有出现。

  一分钟、三分钟……大家乖乖地低着头撑好,一动不动。

  可五.六分钟之后,何乾依旧没有喊口令的意思,到第十分钟时,大半的男生已然坚持不住,手臂酸痛到了极点,他们不敢说话,只能用眼神频频望向旁边的何乾,希望他能早点开始。

  对于这些迫切的目光,何乾不为所动,依旧面朝前方,脸上没有半分情绪的起伏。

  到了第十五分钟,法系的男生们实在坚持不住,双手从酸到痛再到麻木,浑然如同失去了知觉,几乎已经是在用眼神哀求着何乾开始报数。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许纹赫一开始还兀自生者闷气。

  就算他有不对,可三年的师生了,老何居然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许纹赫越想越气,梗着脖子望向远处的夜幕,反正他站着又不累,凭他的体力在这里站上两三个小时都轻轻松松。

  可慢慢的,他开始站不住了。

  即使他是背对着同学而站,他也能感受到那些视线中的痛苦和焦灼。

  一种比□□的酸痛更加窒息的感觉包裹着他,他很清楚,为什么何乾不喊口令。

  他在等着他认错。

  这个时候认错,叫他怎么张得了口。

  许纹赫握紧了双拳,咽了口唾沫,不,不一定是因为他,指不定是何乾自己发神经,本来就要这么折磨他们,和他有什么关系。

  对,没错,就是这样。

  漫长的十五分钟里,没有人指责许纹赫,何乾甚至连一眼都不去看他。可越是这样,许纹赫越觉得压抑。

  在零度的寒风中站着,他的额间竟冒出了热汗。

  男生的眼神开始慌张地飘忽,现在的他宁愿回到队伍中去做俯卧撑——做两倍、做三倍都无所谓,他再也不愿意站在这里、站在所有同学痛苦的余光里。

  女生们已经整队,离开了场地,只剩下他们在夜风里苦苦支撑。

  何乾双手负后,心平气和地站在一旁,“不急,急什么,什么时候我们的大公子愿意说话了,什么时候我们再开始。今天他不愿意说话,那就等明天,明天要是还不愿意开口,那就等后天,时间有的是,不急。”

  这句话打破了许纹赫最后的那丝自欺欺人。

  “对不起老师。”他再坚持不了那股犟气、受不了站在队伍外的任何一秒。

  他猛地转身对着何乾低头认错,“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何乾偏头,用小指掏了掏耳朵,“什么,我听不见。”

  “对不起老师,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听不见。”

  “对不起老师!”第三次,许纹赫抛下了一切所谓的自尊,逆着y省的沙风,冲着何乾发泄似地大吼出声,“我错了!”

  在他吼完之后,空气安静了片刻,只留下风吹的声音。

  何乾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两百个深蹲。其他人——起立!”

  宓茶在走出好远后,都能听见那一声“我错了”。

  她下意识地扭头,身后已是漆黑一团,浓墨一般,什么也看不见。

  男生们的第一课,比女生提早开练。

  三十公里拉练,李老师的速度不算快,宓茶还能跟得上。

  天『色』已经漆黑,沿路连一盏路灯都少见,宓茶不知道她们走了多少公里,走得她全身都热了起来,背上还渗出了汗,再也感受不到初时寒风刺骨的冷意。

  身体暖和了起来,可双脚开始发疼。

  下方的道路并不平坦,一开始走起来还觉得好玩,时间一长,一颗小石子、一块小土疙瘩都像是钝刀剜肉。

  三十公里,按照正常人的平均速度需要走上五到六个小时,李老师速度稍快,约莫四个小时。

  她们下午六点半到的场地,按照预计,起码要在十点半才能抵达目的地。

  虽然没有跑步,可饿着肚子进行整整四个小时的野外疾行,就算是攻科生也有些吃不消。

  宓茶是第一个吃不消的。

  寒风迎着面灌来,这个时候已经感受不到寒冷,唯有双脚的疼痛和身体上的疲惫越来越真实。

  宓茶的脸『色』从运动时的『潮』红慢慢发白,沈芙嘉走在二排第四个,和宓茶并排,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宓茶气息地变化。

  两个小时后,宓茶的体力已经濒临极限,只能靠机械『性』地运动跟进队伍。

  李老师在前面,沈芙嘉不敢说话,悄悄捏了捏宓茶的手,用眼神询问她状态如何。

  宓茶摇了摇头,她还能走。

  这个时候掉队了,难道还要让李老师背着她么?

  刚刚被罚过俯卧撑,宓茶不敢把法杖拿出来『吟』唱,只能做些其他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没有月光、没有路灯,四周黑得抹不开半点光亮,黑到人最深处的地方。

  她们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过了多久,甚至连身前身后是谁都看不太清楚。

  一眼望去,除了身上的疼痛,就只剩下了茫茫无际的黑暗与绝望。

  没有景『色』可以欣赏,宓茶就开始『乱』七八糟地想事儿。

  她想到了小寻,小寻在临走前叫她好好努力,她一定好好努力;

  她想到了妈妈,她把阳轮弄丢了一轮,妈妈很生气,她必须加地倍努力,即使缺了那一成阳轮,她也要成为一名优秀的牧师;

  她还想到了这个寒假她在战区过的日子,那里很『乱』,吃饭『乱』、干活『乱』、兵荒马『乱』的,做什么都『乱』,可这世界上却又再找不到第二个地方如那里那般简单,简单得除了救人再没有第二件事可做。

  每次去战区,宓茶其实都记不住太多的东西,每天除了工作就是睡觉,那里的生活累得人没空去想念。

  但这一次有些不同,她还记得——沈烨、沈团长的脸。

  女人英气的面容忽地在脑海中浮现起来。

  宓茶鼻尖一酸,她第一次见到她时,沈烨没了左手;第二次见时,她失了一双腿;第三次……她连命也没能守住,可不管沈烨失了什么,那双眼睛永远像是一把宝剑。

  出鞘则锋锐,入鞘则沉稳如山。

  就是那一双眼睛,让宓茶记到了现在。

  回来后她做了一天一夜的噩梦,梦里浑浑噩噩的一片血『色』混沌,那片血『色』里有沈烨,还有嘉嘉。

  宓茶于是又想起来了沈芙嘉体内的那把冰嗜。

  从开学到现在,沈芙嘉表现得十分正常,这让她稍微松了口气,但未来是否会产生变故,谁也说不清,事关生死,宓茶不敢掉以轻心。

  省赛结束后有半个月的休整期,她打算趁那个时候带嘉嘉回一趟本家,找找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去除魔剑上的戾气,让它变成一把好剑,别再吃掉嘉嘉的技能。

  器本无邪,宓茶相信任何一把剑最开始都不是邪恶的,只是被人为地进行了改造,才使得它面目全非。

  既然能改造成魔剑,那一定有方法消除它身上的痕迹,让它成为一把宝剑。

  变好的这个方法她暂时还不知道,但宓茶坚信自己一定很快就会知道的。

  这底气没有由来,可她就是坚定着、相信着,就像相信太阳一定会升起那样,根本不用多加思考的本能地相信着。

  依靠着这样胡思『乱』想着,宓茶终于熬过了后半段路程。

  法科生们走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撑着膝盖,嘴唇发白,瞳孔涣散,一双脚走得发烫,几乎被自己踩烂了一般。

  攻科生的情况稍好一些,可也一样是呼吸不均,张着口大幅度地喘气。

  耗时四个小时零六分钟,她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男生们紧随而来,队伍排在了女生的后方。

  没有预计中温暖宽敞的训练场。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目的地竟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森林。

  夜晚的森林并不宁静,北风呼啸而过,带起草木树叶沙沙震颤。这里什么声音都有,唯独没有人烟。

  宓茶打了个喷嚏,走了那么远的路,她热得浑身冒汗,如今停了下来,再被冷风一吹,她开始觉得有些冷了。

  沈芙嘉喘息着,她平复着呼吸,将宓茶搂进了怀里,用手掌在她背上快速摩擦,试图传递一些热量给她。

  宓茶被沈芙嘉抱住之后,自己再也使不上半分力气,她骨头一软,彻底瘫在了沈芙嘉怀里,脚掌痛得不能挨地。

  李老师抬腕看了眼手表,对着一群学生宣布道,“现在是十点三十五,到凌晨一点之前,你们有机会进行对抗赛。”

  严煦正弯着腰喘着粗气,她脸『色』青白一片,胸口不住地泛恶心,比宓茶好不到哪里去,可在听见李老师这句话后,她勉强抬起了头,朝着李老师望去。

  “有机会”进行对抗赛?

  这个词听起来和目前的语境不太搭。

  “在你们西北方向,是我们本次训练的补给室,补给室由言老师看管,放有食物和水。”李老师一指远处,众人便望见在森林的中心地带有一片较为平坦开阔的场地,约两千平方米,呈规则的四方形,显然是被专门开辟出来的。

  空地的边缘处有一顶绿『色』的小帐篷,穿着白『色』羽绒服的言老师从里面弯腰走了出来,冲着大家笑着挥了挥手,打了声招呼。

  “每天早上五点,我和何老师会轮流送新鲜的食物进补给室。但我要提醒你们,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李老师笑了笑,宓茶哆嗦了一下,她从开学被罚跑时就对李老师的笑容有了深刻的认识。

  “这里的食物和水需要你们用积分兑换。对抗赛胜利一场获得两个积分,输一场扣两个积分,一份食物和一份水是五个积分。”

  “什么?”柳凌荫震惊地脱口而出,“那岂不是说一天至少要连续赢下三场才能吃到一餐?”

  李老师没有理她,默认了她的问题。

  “获得积分的对抗赛分为两种,你们可以自行选择。”

  李老师伸出食指,“第一种,一对一单人赛;第二种,双人战,规则都一样,双人战胜利方每人获得两个积分。”

  “双人战中,除了牧师,其他九级上阶以上、包括九级上阶的能力者禁止相互组队参赛。”

  “每天凌晨一点到五点是固定的休息时间,其他时候比赛全天进行,准备好了就开始,比赛时必须有一名以上的教师在现场,包括言老师,比赛范围不得超出空地上的白线。”

  “你们积分将会累积,不得相互买卖、赠送,这个积分将伴随你们直到训练结束,计个人成绩。”

  李老师说完这一串规则,末了,又悠悠地补充了一句,“每人每天参战次数不限,组队方式不限,对战双方同样不限,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参赛。”

  宓茶一愣。

  组队方式不限,对战双方不限……这个意思是,在这片森林里,谁都可以是战友,谁也都会是敌人。

  不分『性』别。

  “接下来我再说明一下除了对抗赛以外的规则。”

  不等众人从对抗赛的规则中反应过来,李老师笑意一收,厉声道,“破坏森林,扣十分;

  “偷、抢或是用任何除积分以外的手段从补给室获得食物和水的,视为退出选拔;

  离开森林,视为退出选拔;

  恶意伤害同学、对他人造成重伤或不可逆转伤亡的,直升考成绩作废。以上就是全部规则,都听清楚了吗!”

  有了俯卧撑的教训,这一回三十四名学生即使被一连串的规则砸得发懵,也立即齐声回道,“听清楚了!”

  “很好。”李老师颔首,“距离凌晨一点还剩下一百四十分钟。”

  女人锐利的双眸在气喘吁吁的学生们身上徐徐扫过,随后沉声道,“今天有谁要吃宵夜么。”

  寒风一吹,沈芙嘉身前响起了一声咕噜噜的轻响。

  她低头,对上了宓茶茫然的双眼。

  宓茶饿了,所有人都饿了,他们坐了五个小时的大巴,又疾行了三十公里的路,却只吃了早饭和午饭。

  没有人会不饿。

  可同样没有一个人还有体力能支撑下三场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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