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_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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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一时间,君钰心乱如麻,张了张唇,对方那毒辣的眼光却叫人喉头发干,艰难地吐不出半个字来。

  “怎么,为什么不言语?”林琅见着君钰双眸中的退怯,不悦从眸中瞬间闪过。

  静默半晌,君钰缓了缓神,强自冷静下来,支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垂首,又默了片刻,小心地开口道:“若微臣解释,陛下可愿相信。”

  “且观你言语。”

  “陛下疑心微臣,微臣恐难解释。”

  林琅一蹙眉:“你若未做亏心事,又何须惧怕朕相疑?

  “既然陛下已经在心底为微臣的行为划下了定论,那为什么又要来问微臣?”

  林琅闻言,反问:“那你待如何?”

  君钰苦笑:“不是微臣待如何,而是陛下想要如何。陛下的心中已主观将疑问的事下了定论,现下纵然微臣言辞再多,也不过是叠床架屋,枉然之举,多说多错,怕更是会讨陛下的不快罢了。

  林琅顿了顿,凝视着他英俊的面容半晌,冷道:“你说的不错,我现在的确是如此状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君钰闻言抬首,却见皇帝起身大步离去的背影。心中一动,片刻后回神,君钰连忙抽出压在身下的衣物草草披上,匆忙地跟了上去。

  林琅的步子极快,君钰的身子方还昏沉、兼之又要整理衣物,一时竟未跟上林琅,几步便不见了人。到了宽敞的前殿,君钰方才见到那一抹欲出殿的帝王身影。

  君钰正要跟上去,就见神色不霁的鹤鸣匆匆赶来。君钰停下步子,顿在了帘后。

  行过礼,鹤鸣在林琅身侧耳语几句,见林琅本就不悦的面色愈发阴沉下来,鹤鸣也愈发小心翼翼地递上带来的书信。

  林琅观罢书信,便闻得一撕裂声,纸张碎化万千,齑粉飞扬间,林琅一张俊颜沉得漆黑:“朕瞧他是疯了,他是真的不想活了!不如朕成全他得了!”

  忿然自语着,林琅越想越气愤,在临碧殿中来回急走,像只困兽。而此时,林云抱了个东西迈着短腿从殿外兴冲冲地跑进来,同还没走出临碧殿门的林琅撞了个正着。

  林琅的心情不朗,瞧见林云这副模样,口气自然极差:“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林云没料到帝王在此,被迎面撞上的林琅吼得一愣,随后立即放下怀中的东西,行礼拜见。

  “父皇万安。”

  林云规规矩矩的模样叫林琅面色稍霁,淡淡道:“起吧。”

  “是。”帝父的严厉冷淡,林云早已习以为常,倒也没有多想其他。他见林琅的面色不佳,起身抱起身边的东西畏畏缩缩地恭候一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琅见林云小小的模样,便一副惊弓之鸟的紧绷姿态,不由心下叹口气,心道自己对他想是太过严厉了些。又见他怀中抱着的白绒绒的一团,便柔和问道:“你怀中的是什么?”

  林云抬起头,似乎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将东西向前呈上了些,“回父皇,这是王先生送儿臣的异域小犬。”

  “哦?犬吗……你带它来这里做什么?”林琅打量着小人怀里的一团白毛,此时那一团白毛动了动,露出两只黝黑的眼睛。小犬才足一个月大,一双漆黑的眼珠子不染半分尘埃,甚是灵动,全身绒白,又吃得身子滚圆,那两只短短的小耳微微抖动、一双犬眼巴巴看着人时可怜兮兮,直戳人心窝的柔软处,叫人心生怜悯。林琅见着,不由伸出手,想抚一抚那一团绒白。

  “回父皇,小白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伤了腿脚,养了几日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儿臣便想叫长亭郡侯给小白瞧瞧……”

  但闻此话,林琅伸出的手不由一顿,道:“长亭郡侯什么时候还学会瞧犬类的病症了。”

  林琅的话语沉声,叫人一惊,林云心中畏惧,垂首道:“长乐说长亭郡侯医术尚佳……儿臣、儿臣只是想叫长乐和侯爷帮着瞧瞧小白,也不是真的以为侯爷能给小白的病看好了……”

  林琅冷哼一声:“小白?这小东西也叫小白……为宠物取名皆是随性按着颜色来的,你们这方面倒是像得可以。你倒是同他亲近,他那点医术,连自个儿的身子皆摸不清的吧……”林琅话至一半,恍惚觉得在自己儿子面前如此言语甚是不妥,倏忽便住了口。

  此时林琅的手方还伸在半空,不偏不倚指着那小犬的鼻尖,也不知是因主人情绪还是觉得眼前的手指闻着嫩滑可口,小犬一口便咬上了那在眼前晃悠的手指。

  “恩?!”

  “啊!小白!”

  吃痛的疑惑和惊讶的叫声同时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琅刚才正出神,忽的指尖一痛,反射性瞧去,便见小犬那刚才还楚楚可怜的乌黑眸子,此时却一副敌对模样瞪着自己。一个月大的小狗已经开始长牙,尖尖的小牙虽然不是十分锋利,但倏忽咬在长期贵养的肤上亦是叫人刺痛。

  林琅本就不悦,此时见一只幼犬亦敢冒犯“天威”,不由怒火中烧。

  林云被林琅几乎是瞬间变得凶狠的目光逼视着,不由怯懦地向后缩了两步,林琅见此心头越火。

  “连这小畜生都敢这么对朕,朕瞧你们一个个全是铁了心要同朕过不去!”

  说话间便是衣袖大力一挥,林云哪里再敢动,幼犬顿时从主人怀抱中被甩脱了出去。

  “不要啊!小白!”林云踉跄两步,惊得一声大叫,却只能瞧着幼犬自空中旋了几旋弧状飞甩向硬物。

  幼犬不过一个月大小,林琅却是用了几分真力,若是如这般飞撞落地,那幼犬自然是了无生机、一命呜呼。

  心电转念,君钰扯断身侧帘帐,以帘帐作绳索,将那幼犬卷到了自己的身侧。

  见帘后君钰的作为,林琅将眉头一挑,看着他冷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君钰摸了摸幼犬的脑袋,指尖感受那瑟瑟发抖的毛绒,叹道:“陛下迁怒了。”

  “哦?”林琅怪异地应了一声,走至君钰身侧,“哐当——”一声,却是他甩袖将一旁案上的东西尽数扫落,各类瓷物器具碎裂一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朕还没治你的罪,你倒先开始教训朕了!”

  眼对眼,鼻对鼻的逼视下,君钰只好垂眸,卷翘的睫毛轻颤着,他低声应承道:“微臣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林琅越发逼近他的面孔,灼热的气息在他面颊的肌肤上似有若无。

  “……”君钰无奈地向后退了一步拉开这迫人的距离,不想却叫愠怒的帝王更加不悦。

  “看着朕。”

  “……”

  “朕叫你看着朕。还是说,侯爷觉得朕的样貌在你眼中已是不堪入目,连抬眸直视都不屑了。”

  林琅的话语虽是不响,语气却沉。

  怀里的幼犬受到感染,瑟缩地呜咽一声。君钰手指暗暗轻抚幼犬的脑门安抚,抬起眸子,尽力使自己的话语听起来恭顺入耳,“陛下言重了,微臣岂敢、又岂会如此滥想。只是陛下天子威严,微臣不敢肆意僭越窥探。”

  “不敢,又是不敢……”林琅的目光飘过对方那单衣下隆起肚腹,那鼓起的肚子弧度浑圆饱满,随着呼吸略略蠕动,昭示着里头裹着的鲜活胎儿此刻亦是有些不安。可那碍眼的肚子让他顿时一股邪火又冲入脑门,林琅恨恨道:“一句句不敢不敢,你却究竟又有什么事是不敢的!”

  “陛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哐当——”一声巨响截断话语,跟着便是一张桌案被林琅推倒在地后骨架碎裂四散的声音。

  “君玉人啊君玉人,朕同你一般出身大族,自是知晓你的苦楚为难,却道你终究不敢背弃于朕,如今……你究竟想要朕怎么容忍!朕究竟该将你如何!”

  “陛下……”

  “你也好,锦衣王也好,一个个皆道着不敢不敢,一个个却都是背着朕做着皆是叫朕恨得咬牙切的之事,甚至连这条小畜生如今也敢违逆于朕——你们一个一个,是不是全要朕真的剐了你们才罢休!”

  林琅一双眼眸红光闪烁,君钰一时竟被吓住,不知言语。

  林琅怒火未消,转身又连连踢翻了三四把椅子。大幅度的动作叫衣袖中藏着的一枚东西滚落下来。

  君钰还没瞧清那东西,林琅便已迅速抓起那枚东西在手心。而后却是目光一沉,面目更加凶狠。林琅抓紧了那一枚东西,手背青筋暴起,胸口起伏不断加剧,忽然,林琅猛然将那件东西狠狠砸到地上。

  那东西摔于地面,众人这才瞧清,原是一枚碧玉制成的项玉。

  见地上的那枚项玉依旧完好,坠子碧绿发幽的颜色叫林琅顿时一股邪火冲上胸臆间,他抬脚便将那坠子踩了个粉碎。

  似乎还犹未解气,林琅又转向一旁琴架,抬手将那七弦凤凰琴摔成了两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云被父亲的狂暴吓住,好在鹤鸣护主,将他护在身后,两人缩在一根长柱旁,静静待着林琅砸着东西发泄,却是半句也不敢相劝,亦不敢离去。殿内寥寥无几的宫人与殿外候着的侍卫皆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

  林琅砸了一殿的东西,君钰便这么站着瞧他砸了一殿东西,不言不语,不阻不止,君钰从头到尾都保持着那淡漠的神情,只是偶尔在肚子的孩子因不安而闹腾的时候,会不适地扶一扶略酸沉的腰身,他淡漠地瞧着断弦、茶器、棋子、花器、香炉,各种陈设滚的一地狼藉。

  林琅砸了半天终是累了,扶着未被踹倒的茶几轻微喘息,身侧侧翻的黑白棋盒子里,棋子噼哩啪啦还在往下落。

  林琅瞧着落地后还在不停旋转的棋子,一双红了的眼眸逐渐冷静下来,却忽然地捂住了胸口:“唔——”

  “陛下!”压抑的痛呼叫瑟缩在边角的鹤鸣一个回神,回首瞧见摇摇欲坠的皇帝又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奔过去想要扶着主子,却被皇帝凶狠地一把推开。

  “滚开!”

  “陛下——”

  鹤鸣被推得一个趔趄,扶着官帽凄凄哀哀唤了一声,却也不敢再上前半步——林琅这般人,越是脆弱之时便越忌讳他人接近,此时旧病复发,便最是忌讳他人近身,若是贸然去近身,除非鹤鸣他不要自己的脑袋了。

  眼瞧着林琅越喘越凶,君钰蹙眉观察片刻,正待上前,却是忽的眼前一闪,一道黑影蓦然出现至林琅身侧。

  林琅的暗卫,如影随形,来去如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暗卫抬手抚了抚林琅颤抖的背,柔和的动作仍旧叫林琅一颤,但这次林琅却是没有排斥。但见那暗卫身侧风痕流转,一道暖流随之缓缓注入林琅的七经八脉。

  见林琅面色稍霁,他又拔出匕首在自己腕子上割了一刀,将血流如注的手腕递到林琅面前供他吸允。

  林琅惨白的面容随着这些血液的灌入,奇迹般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正常起来。

  待他心绪稳定,那暗卫又退开行礼,随即闪身离开,一系列动作迅速而规矩,利落的仿佛叫人以为此人出现不过是种错觉。

  作为教习林琅兵武的先生,君钰曾受林谦之命,负责过教习过林家的暗卫,那一百二十张面孔,虽已随着年岁的消磨有些模糊不清,但君钰却绝对肯定未曾出现过方才那张面孔。而方才那张脸孔,分明是那千寻山绝顶之峰上偷袭自己的那个少年杀手,高飞。

  初更三刻,晚来寒雨,窗外淅沥之声若断时续,点点滴滴疏落,漏着寂寥和肃穆。

  瞧了一眼浓黑的夜色,椅榻上慵懒卧着的君钰又垂首继续摸捏着手中的令牌,“决定了吗。”

  “是,我决定了。”

  “那你想清楚了,不要到时候来反悔。”

  “师兄你很清楚我的个性,一旦决定必然无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晋、宣两国结亲之事定下,我就会带他一道回去。”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突然改了主意。”

  身后之人刻意语气幽怨地道:“若是我不答应,师兄怕是要罚我抄了那藏书楼的所有藏书。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哪有的选择唉……”柳子期似嗔似怪的话语里,却是带着嬉笑亲近的玩味。

  闻言,椅榻的人维持着横卧的姿势转过脑袋来,张着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静静看看他。

  柳子期维持着笑容,朝君钰露了露他的一口皓齿:“师兄你不要这么瞧我啊,我挺害怕的。”

  歪头自己笑了一会儿,柳子期正色继续道:“师兄,你说得对,我欠他的,既然他要了,那么我就还了罢了。仔细想想,他虽然性格很讨厌,但这么多年,身为他唯一的血亲兄长,我确实没有尽到多少责任,这些年他所受的苦楚,想来我也要付一部分责任。”

  “……你忽的这般通事明理,我还真一时不习惯。”君钰闻言,顿了半晌,才道了一句。

  柳子期闻言笑道:“在师兄面前,我自是不需要、也不想要通事理,做人啊,何必那么自省,累着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贫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师兄,我说的可是实话,若非你和师父纵容,我如何会这般的‘不通人情世故’?”

  “我瞧你看得透得很,不过是仗着身份爱使性子满足你的趣味罢了。”

  “是,也不是。”柳子期坦诚道,“便因为是师兄你,我才如此罢了。”

  君钰轻轻嗔他一眼,装作没听懂般转过面去。跟前的案几上,熏炉烟雾袅袅,君钰伸手拨撩烟雾,袅袅的烟雾飘过掌心,灵蛇般地绕着手指摇摆。温热撩人的触感在肤上落下一阵阵的麻酥感,让君钰舒心通神。

  药熏似乎使肚子里的躁动平缓了些,君钰又道:“日后……你回去以后,收敛些吧,权欲如山峦,位置越高,所能容纳的异端空间也越小,以往能容的人和事物,一旦到了高不可攀的位置,也未必容得下了。”

  柳子期知道君钰在说荆离,只是笑了笑应道:“我省的。”

  “省的便好。”

  一枚东西飞来,划过一个弯月弧度落到柳子期手中。

  柳子期定神瞧着手中的令牌,眼眸低垂沉思了片刻。半晌,柳子期道:“恩。”

  又有一句没一句聊了一会,柳子期见君钰不太有精神搭理自己,终是摸了摸鼻子道:“夜深了那我便回去休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去吧。”

  “师兄你也别发呆了,为我的小侄儿想想,也早些上榻歇息。”

  “你走了我便歇了。”

  柳子期走到门帘处,脚步却顿住了,停了片刻却又折了回来。

  君钰闻声,并未动声色。

  默了一会儿,柳子期却迟迟不开口。君钰瞧着眼前袅袅迷人的烟雾,垂眸敛思,亦静默不言。

  良久,柳子期道:“师兄,我们回去吧,回山上去好吗?”

  “哐——”

  铜炉落地,撒了一地的灰尘。

  “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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