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_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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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各位大人安好。”

  林琅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缥衣大氅的男子,那人手摇羽扇,面色温和,向君钰微微一笑以致意,眉梢那点朱砂痣红得鲜艳而秀气,此人正是林琅的丞相主簿花弄影。

  “二哥?”林旭叫了一声,林琅终是抬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这次事端,你可真是胡闹。”

  林琅虽然面上无情绪可分辨,但那若有似无的责怪语气,还是让林旭心下一颤。

  难不成他猜错了林琅对君钰的态度?

  这一个月来,君钰对宣王避之不及的态度,分明已非林琅的心腹,这番林旭他敢做出如此乖张的行为,一方面自然是向君湛挑衅,另一方面也是知道君钰与林琅的关系大不如从前了。

  林琅似乎终于对手中弓弩的清洁度满意了,在日头下欣赏了会手中发亮的弓弩,嘴角一勾,却倏忽地将手中弓弩一抛:“愚弟任意妄为,还望两位大人切勿与他一般见识。君大人的游船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不若先到孤王的船中稍息片刻。”

  那弓弩随着林琅的话音,“扑通”一声便消失在了洛河水面,惊起浪花一片。

  林琅说完便袖手而去,那话显然是对君钰他们所言,只是,虽是提议,却不容置喙。

  “哼!”林旭见状冷哼一声,狠狠瞪了身侧持剑堤防着他的君启一眼,也收势甩袖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君钰望着那消失在楼船金丝帘帐中的身影,眉头深锁。林琅私下于他几乎未用过老师以外的称呼,方才却是唤他君大人,这意思可是要划清界限了。

  忽感一道视线紧紧地盯着自己,君钰抬首方对上花弄影含笑的眸子。花弄影的目光端正清亮,隐隐透着一股柔和,然而君钰却忽的感觉脊背发凉,不由地攥紧了身上的斗篷——他仿佛感到那眸子将他看穿了一般。

  台衡阶绿,竹筒淌水。

  雅致厅堂内,熏香袅袅,简洁不失庄重的陈设亦如主人内敛的性子。

  “此事当真?”君朗性子沉稳,此刻却禁不住激动地站起问道。

  “自然是真的,否则我怎会如此急切地来寻你商量对策。”他对面之人款款答道。

  那人一身浅草绿袍,外罩鹤氅,头戴冠帽,羽扇轻摇,容色温润,微微月牙弯的眼角仿佛含笑。那人便是君朗至交,当今侍中尚书令李墨。

  李墨又道:“自前右将军被二公子铲除之后,樊川那些人便蠢蠢欲动。如今宣王大权在握,迟早是要涉及到他们。这番他们的计划也不算来的突兀,前朝鄂贵妃不便是这么个情形,只是鄂贵妃和她父亲的下场……”

  李墨顿了顿,轻叹一声,“杨家畏惧宣王,如今已经联合了几家人希望联合铲除宣王。巨虎死,豺狼生,‘等生死,齐万物’,只是宣王虽独揽大权,这秦国若是没了他,将是何种乱混我也无法预见。可我李家虽未参与此事,但也牵扯其中,若是他们事情败露必定是将受宣王牵连。而那些人,你便是知道他们狐狸般的个性,若是怕受牵连,想必定会先寻一方挡箭牌。而你君氏与皇后李家本也是亲家,这便是最受牵连的要害。我此番前来便是来问你一问,你打算如何?”

  君朗恍惚想起那位不甘皇权旁落的皇帝,在前丞相林谦还在世的时候,他暗下令命鄂贵妃之父鄂子兰与卫将军吴承等人密谋诛杀林谦的事。可惜最终不仅密谋败露,鄂子兰与吴承等人被诛杀,连身怀有孕的鄂贵妃也受到了绞杀,朝中更是大换血了一番。

  静默许久,君朗才斟酌道:“苏合李墨的字,不瞒你说,如今我也是力不从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话怎讲?”

  “阿钰虽归来了,如今却也难以周全……宣王迟早是要对我君家动手了。”

  “为何?宣王不是最敬重二公子?”

  “敬重也当会因为猜忌而减弱,何况是在这个‘白首相知犹按剑’的朝廷里。许地之事便是宣王给我君家的一个告诫。”君朗不由抚了抚发痛的额角,昨夜为许地之事忙至子时,今日竟然有些精力不济。到底是不如从前年轻健硕了……君朗自嘲着暗自摁着小腹。

  李墨顿了顿,道:“有一事我想问问伯人你,你须老实答我。”

  “什么事?”

  “为何二公子会忽然诈死?虽说伯人你一再言语是为攻破益州天险而夺取那军防图之故,我却是难以相信的。若是为那,何须二公子以身犯险,此等举措一步错了,便可能会被诬陷而背上叛国之名,何况宣王那方对二公子的态度似乎大不相同,万不该是如此。”

  君朗扶着额角沉默不语。

  君朗不语,李墨也不急,只轻摇着羽扇静静地等着那侧首的人。

  屋内熏香缭绕,外面清流滴石,饱满的滴水落在石子间,滴答滴答的声音清泠而绵长,仿若要将石头滴穿。

  “伯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恩。”

  “你再不说话我便以为你睡着了。”

  君朗苦笑一声,将手腕伸到李墨跟前:“为我把把脉。”

  李墨疑惑地睨了他一眼,撸了撸袖子搭上君朗的脉搏。

  李墨凝神诊脉,忽的瞪大了双眼望向君朗:“你、你怎么又?”他竟然诊到了双脉!

  “阿钰现今是和我一般的模样。”

  “二公子也……”李墨与君朗是为发小,自幼相伴着长大,他也是知道君朗与君钰秘密的人。忽的想起什么,李墨问道,“难道二公子是和宣王发生了……”

  见君朗微微点了下头,李墨的眼睛瞪的越发大了。

  “宣王用药迷晕了阿钰,对阿钰强行做了巫山云雨之事。阿钰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待发现的时候已经胎气稳固。若非身子不便,阿钰也不会对宣王的人避而不见,让其如此疑心了。”君朗苦笑一声,“不知是冤孽还是孽缘,如今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喧闹洛河畔,筝音忽起,宛若平湖忽的一点,涟漪圈圈,平开波澜。

  片刻的寂静后,筝音再起,几位粉妆女子缓步若莲,自华楼而出,于水台之上,临水而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稍许,待众人渐入场景,筝音忽变,但见一抹白绸自揽月楼而出,直直连向水台栏杆。天中突落花雨阵阵,雪色海棠瓣,袅袅醉中吹。众人忽觉眼前一亮,但见一抹碧衫身影自白绸上忽现,沿着白绸滑向水台。

  荡心箫声清扬而起,与筝音款款交融,女子若凌波仙子,空灵而降,在一众人间富贵、国色牡丹中裙裾翻飞,翩翩而舞,若惊鸿似轻燕,空灵出尘,绝世而独立,看痴了一方游人。

  “清丽压群芳,连这国色牡丹竟然也要失色几分,今年这牡丹花魁,倒是有几分意思~”楼船平座上,君湛依着杆栏,手执酒觞,隔水遥望那方揽月楼前的水台。

  君钰遥遥看了眼道:“有意思的不是这牡丹花魁,而是这精心布置的人。牡丹雍容,本是华贵至极,忽然出现一朵空谷幽兰,如何能不让人眼前一亮?”

  “二哥所言极是,那揽月楼主也真是极尽心思了。可惜如今困在这艘楼船之上,怕是没机会亲近这朵精心栽培的‘幽兰’了~”君湛用折扇夸张地指了指心口,作惋惜状。

  君钰端坐在桌前,夹了块糕点自顾自地细细咀嚼着,只留给君湛一个眼角,无视那人耍宝的模样。君启见君湛讨了个没趣,不由一阵好笑,打趣道:“三叔,这次你虽然无法参与那牡丹花魁初会的竞选,但你莫要忘记夜间多的是机会呢。只要你稍稍施展下你那藏了二十八年的绝世轻功,趁着月黑风高人无防备的时候,我帮你打晕那些仆人,你就能悄悄潜入那牡丹花魁的房里,然后……”说着,君启揶揄地用手肘顶了顶君湛的腰。

  君湛一听这打趣的话立即变了脸色:“你三叔我又不是采花贼,什么夜黑风高无人防备之时,小鬼你又在嘲笑我是采花贼是吧?我看你便是皮又痒了!”说罢撸了袖子,高举折扇,一副要打人的模样。

  君启立即退开两步与君湛保持了一定距离,食指贴着自己的一只眼皮,朝着君湛向下一拉,然后舌头一伸:“咧~三叔你现在就要施展你那‘绝世轻功’了么?不过以你的‘绝世轻功’追上启儿倒是有点困难。”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方得了我的好剑就如此不听话,又戏弄你三叔,将‘陨神剑’还我!有本事你别跑!”

  “有本事你别追才是。三叔送出去的剑就不是你的了,还想收回‘陨神’,三叔你这行为哪里像个大人?还不如我小孩子成熟,真是羞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大一小在房里你追我赶、唇枪舌剑,互相挤兑,一阵乒哩乓啷,差点没将楼阁给掀了,也就君钰方还能见怪不怪地稳坐着,继续慢条斯理地往嘴中送食物。

  君湛追得累了,便也放弃了,认命地回坐到君钰对面,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水:“二哥,你也不管管启儿,再这么下去他真要骑到我头上来了~”

  君钰睨了他一眼:“还不是你自己喜欢惯着他,这会儿倒是向我装可怜来了,须知放纵容易收服难。”

  君湛哀嚎一声,人顿时蔫了,君启凑过来,笑嘻嘻对他道:“三叔,你可知徐娘的牡丹酿?”

  君湛斜了他一眼道:“你是说那个揽月楼曾经名动一时的徐娘,她酿的牡丹酒?”

  “是啊。”

  “知道又如何?传闻那酒眼观似水清纯,入口似火浓烈,一杯下去,如登仙途,百愁尽消,牡丹香能于口中回味三日不散。唉,可惜在我还未成人的时候,那徐娘便已金盆洗手,嫁于一西域胡商远走他方了,如今只余下牡丹酿之名,却连见都见不着那酒的影子。”说到这里,君湛捏起一边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略带遗憾地欣赏着酒觞上的纹路,“若是留下那牡丹酿的配方便好了……不,让我尝一口那酒就行,我便可以将那酒完完整整地再现出来。唉,可惜啊,可惜~”

  君启嘿嘿一笑,将一张纸展开,伸到君湛的面前道:“三叔瞧这是什么?”

  君湛顺着君启拿出来的纸页瞧了一眼,立即精神一亮:“这是牡丹酿的配方?”拿过那张纸,细细辨别上面的真伪,君湛越看越激动,连声道:“好好好,这下有事情干了!嘿,你小子哪里弄来的这玩意,你不是只对兵事着迷对这风月之事毫无兴趣么?”

  君启呵呵一笑,挑眉道:“方才上船的时候,锦衣侯不是有意挑衅撞了启儿吗?我就顺手从他身上扒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这就奇怪了,林旭那小子霸道粗暴,不大风雅,他何时也开始研究这酒水之事了?”

  “谁晓得这坏家伙呢,哼~反正他的东西不拿白不拿,启儿就将牡丹酿的配方献给我最亲的三叔了,我看这东西也挺难找的,三叔你就大人有大量,别与启儿方才不懂事之处一般计较了~”

  “借花献佛,你个混蛋小鬼啊~”两人又闹了会,君湛道,“我也真是拿你没辙~不过,你便不怕林旭那小子发现后,再来找你的茬?”

  “嘻嘻,怕他没那个功夫。”君启似想起什么,咧嘴笑了起来,君湛好奇地朝他看过来。

  君启笑够了才慢吞吞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往嘴里塞了一块牡丹糕,道:“之前清尘哥哥不是派人叫启儿去他那边厨子处拿这牡丹糕嘛,启儿随便到处转了转,就刚好看到清尘哥哥在外头狠狠训斥锦衣侯,清尘哥哥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把锦衣侯骂得狗血淋头,恐怕锦衣侯他现下还在甲板上吹风思过呢,嘿嘿……”

  “恐怕要让太子侍读失望了,本侯不过是被二哥讲了几句,思过也得有反思的过失,本侯可不觉得自己有何过错!”

  说曹操,曹操就到,林旭连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而入大步进来道。

  “锦衣侯自然无过错,反正锦衣侯死不认错这毛病也是众人皆知,哎?锦衣侯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洛河风大吹病了啊?”君启咬了一口拿着的牡丹糕,笑嘻嘻地围着林旭转了一圈说道。林旭的脸愈发得黑了,君湛忍俊不禁,君钰只是看着这叔侄两不说话。

  林旭白了君启一眼,却忍着未发作:“本侯懒得与你这毛头小子多费口舌。”

  冷哼一声再道:“长亭郡侯,礼官大人,二哥请你们去大殿赴宴。”瞥了一眼君湛,见他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林旭沉着脸甩袖而去,也不与君钰接话的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慢走不送!”君启朝林旭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碎碎念道,“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啊,真是可恶的坏小子!”

  “启儿,你今日也闹够了。”

  “哦,父亲。”

  君湛看着依旧不停往嘴里送食物的君钰,道:“二哥现下打算如何?”

  “既然宣王有请,自然是去赴宴。”

  君湛疑道:“二哥,你便不怕是鸿门宴吗……”

  君钰抬眼皮睨了他一眼:“你还怕他吃了你不成?”

  “自然不是。”君湛他是个随性的人,却并非是个头脑愚钝的人,他虽不愿意搅进漩涡,但也清楚的知晓局势,此刻宣王让他们去赴宴,自然也不会仅仅只是一场宴会而已。

  似乎是吃得差不多了,君钰终于放下了筷子:“现下四周守卫森严,怕是宣王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去。扣留我们的意思已是明显,若是不去赴宴他迟早也会来找我们,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不知他目的究竟是为了何事,总免不了和大哥有关,你们两个,切勿再与锦衣侯起冲突,尤其是你,启儿,我知晓你喜爱同琅、宣王一道,但眼下的情况,你也给我收敛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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