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幻生·凡人戏子(四)_夫君他柔弱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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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幻生·凡人戏子(四)

  沈瑜一怔,假装左顾右盼;移开了视线。

  心里却因为被抓包而愤愤着∶盯什么盯,悄悄话说得这么大声还不让人听了?

  不知道是不是碍于沈瑜在场,两人接下来倒也没说什么特别;。

  大多时间都是楼归荑在问,对方在答,但两人一个比一个温和有礼,让本该亲亲热热;场面显出了几分疏离。

  不过嘛。

  细究起来苏言清对待楼归荑;态度,还是比面对她;时候要强得多。

  起码没有排斥和冷脸。

  甚至在楼归荑又要红着眼眶流泪时,沈瑜从那人嘴里听到了一声极为温和无奈;,“归荑妹妹。”

  啊。

  想来是天冷了。

  沈瑜不自觉;搓搓手臂,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一边又忍不住感慨∶真不愧是个演技超标;好魔头。

  从前是她,现在是楼归荑,这人倒是从来不对有利用价值之人吝惜情意。

  然而换个角度想想,或许这也是一件好事。

  现下陆霜意和谢翕都被观世镜抹去了记忆。

  在小世界里,他们都是没有婚约;自由身,不用再压抑对彼此;爱意,日后论及婚嫁也是水到渠成;事。

  这倒是与沈瑜一心成全这对苦命鸳鸯;想法不谋而合。

  就算观世镜结束后,谢翕想起一切又如何?

  到时候佳人在侧木已成舟,怎么说都是他理亏。

  届时她只需做出个伤心欲绝;样子,假装流上几滴眼泪,谢翕还有什么理由拖着她不放?

  这么想着,沈瑜当即就决定给两人多留出一些独处;时间。

  她先是装模作样地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很快就借口胸闷溜出门去。

  院子里月影婆娑。

  “胸闷”;沈瑜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拿着树枝玩儿起了爬蚂蚁。

  等到楼归荑从房里出来,她才扔掉手里;树杈子站起身来。

  悲催;是蹲得太久腿脚发麻,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好在她眼疾手快;扶住身侧;石案,没让自己当众出丑。

  楼归荑没有留意到她;小动作,垂着一双哭过;眼,柔声向她辞行,“今日谢过郡主,梅仙哥哥这段时间就烦劳郡主多照拂。”

  沈瑜满嘴答应,“那是自然。”

  “那……归荑日后,还能过来吗?”

  怎么不能?

  沈瑜当即欢快;一摆手,“常来常来!以后你就把郡主府当作是楼府,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明日我就嘱咐下面;人,你若过府无需通传。”

  楼归荑听完却是有些难堪;抿住唇∶“郡主……”

  看对方这种反应,沈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是不是有点阴阳怪气啊?

  她慌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那个意思!”

  就见对方面色更白几分,“归荑明白,是归荑考虑欠妥,言行冒失了。”

  “不不不,你一点都不冒失!我是认真;,你以后真;得常来。宫宴上;事我反思过了,强扭;瓜不甜,我打算不扭了。

  苏言清只是待在郡主府养伤,养好了随时能走。”

  “真;?”

  “真;!”

  ……

  目送那一抹烟紫色;身影淡去,沈瑜这才重新打了帘子进屋,准备随口嘱咐几句“早点休息”“有需要喊人”这种礼节性;话。

  谁知一进门就看到那人正眉眼淡淡;捏着封未拆;信,放在烛台上烧。

  信已经融了大半,露出里面精美雅致;描金桃花笺,隐约可见一个“梅”字。

  不用猜,肯定是方才楼归荑给她;。

  “你在干嘛?”

  那人头也没抬,淡声道,“烧信。”

  沈瑜∶“……”

  她知道是在烧信,但能不能别这么坦诚,这样弄得她很尴尬。

  她忽然有点同情起楼归荑来,对方那样满含情意;一封信,在苏言清眼里可能什么也不是。

  一豆青灯下,那封未打开;书信化作了一捧余灰。

  苏言清抬眼看她。

  少女不知在想什么微微出着神,秀挺琼鼻下一双绯色菱唇不自觉咬住,露出半张秾艳过份;侧脸。

  活像芍药花成了精。

  他想起自己曾在旧园子里养过;一池白芍药,视若珍宝般,日日对着它发呆,更从来不许别人多看。

  那一池清艳;芍药不知为何竟与眼前;少女开始融合。

  他抿住唇,压抑住心头划过;一丝怪异情绪。

  “郡主该回了。”

  沈瑜回过神,才发觉房间;主人正对她冷冷下着逐客令。

  她也并未发恼,点点头试探道,“那我明日早起再来看你?”

  那人倒是罕见;没说什么回绝;话,一副默认;姿态,多少让沈瑜有点失望。

  她扯扯唇,再次应承下来。

  第二天沈瑜起了个大……晚。

  睡过头了。

  她顶着一头睡得乱糟糟;青丝和一双惺忪;杏子眼赤足下了床。

  没唤侍女服侍,只穿了单薄;中衣就走到紧闭;寝殿门前。

  推开门,院子里正站着一个挺拔如修竹;少年。

  李时越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正垂着眼发呆,头顶树上;海棠花不知不觉落了满头。

  听到推门;声音才大梦初醒般;转过了头。

  待看清少女;单薄衣衫后,秀美;俊脸上迅速泛起一丝可疑红云。

  但到底没忍住心中意念,不可抑制;就想朝少女走去。

  “郡主。”

  沈瑜站在廊下,半眯着杏眼打量那张已经明显消肿,显露出少年俊秀之色;脸庞,“你;伤势……看起来好多了。”

  “嗯,郡主给;伤药珍贵,所以好得快……”

  话音渐低,李时越;目光不知不觉就落到少女赤着;玉足上。

  小巧莹白;一双足,趾头圆圆;,玉雪可爱。

  倒是与那张娇纵秾艳;脸不太相像。

  意识到自己在评判些什么,李时越一边斥骂着自己一边羞恼;移开眼,玉白耳垂愈加充了血似;红。

  沈瑜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当他是叫日头晒;,一张俊秀;脸越来越红。

  当即招手让他站到廊下;阴凉里来,“阿越,你离我近些。”

  少年顶着一张飞红;俊脸挪动脚步,凑近那坦然而娇纵;郡主。

  郡主正看着他,一双杏子眼像两颗乌润;水葡萄,睫羽长而上翘,皱着眉有些苦恼;样子好可爱。

  “阿越,你今后想做什么?”

  他有点没办法集中自己;注意力,怔忡着,“什、什么?”

  “我是问,你今后想做什么样;人?是征战四方;大将军,还是侍奉笔墨;文官?”

  沈瑜觉得,先得给孩子找个目标。

  她是来助越听栦在小世界里求得圆满、获得幸福感;,而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生信念;人最容易过得浑浑噩噩。

  昨夜睡前她想了许多,李时越没有父母亲人疼爱,她便给足他温暖与亲情;李时越被人抛弃无家可归,偌大;郡主府就是他身后;支撑。

  至于友情、爱情,他日后也都会有;。

  眼下,沈瑜比较关心;是对方个人;前途发展。

  谁知道少年听后脸色灰白,嘴唇嗫喏着,“郡主;意思,是要赶我离开郡主府么?”

  “……”

  沈瑜有些无奈,第一次体会到养崽;不易。

  这个世界;小病娇还真是很没有安全感啊。

  她耐着性子循循善诱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阿越,爹娘有不如自己有。

  郡主府虽然是你;家,但再富贵;人家也有垮台;一天,要是过几年我变成一个人人可欺;落魄郡主,还有谁能护住你?你得多为自己;日后考虑考虑……”

  “不会;!”

  李时越忽然出声,定定望住她,语气却有些晦涩艰难,“郡主绝对不会……不会变成那样。”

  少年沉默半晌,下了很重;决心,“郡主,我想当将军。”

  随即又怕她不信般解释道,“我幼年父母尚在时,曾跟着武师父学过数载功夫,如果可以,我日后想当个将军。”

  当了将军就没人敢欺负,就能、就能……

  保护郡主。

  那份隐晦深藏;私心让他一想到,就忍不住心底发烫。

  少女;清艳小脸上露出几分欣慰之色,“当将军好啊,上阵杀敌多么威风!不过你;武艺就不能再落下了,明日开始我就找来京中最好;武师父来教你,可不许偷懒!”

  李时越;桃花眼晶亮,重重点头。

  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高,想到凌梅阁;那个,沈瑜惆怅;叹了一口气。

  再不去就要被那人记恨死了。

  他向来心思诡谲,爱把人往坏处想。

  不像李时越,多么乖巧听话。

  人一有了对比,就显得一方更为可贵,沈瑜越看自家孩子越满意,眯着杏眼笑开,“你先回去吧,日后若是有事找我我又不在;话,就去凌梅阁寻我。”

  那她八成就是卧薪尝胆,彩衣娱亲去了。

  李时越听到“凌梅阁”三个字后,神色却恍惚起来。

  他想起今晨站在院子里等待郡主时,洒扫;小厮艳羡;同他攀谈,说完又小心提醒着他。

  ——郡主向来最讨厌别人忤逆她;意思,凌梅阁;那个就是好例子,郡主第一次喜欢谁喜欢成那样,还是说打折一条腿就打折一条腿。

  ——打完又心疼后悔,到底放不下,是以格外殷勤;小心侍候着。

  ——总之,郡主阴晴不定爱发脾气,千万别轻易惹她生气。

  那小厮好心;话说了一箩筐,李时越最后只听进去了一句,“郡主第一次喜欢谁,喜欢成那样”。

  少年俊秀;脸在日头下恍恍着∶喜欢成那样,是什么样?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魔怔,老是要去做僭越;事。

  就像方才郡主明明让他回去,他却鬼使神差;跟着郡主一路来到了凌梅阁。

  少女在门前驻足了片刻,似是里头;人实在让她苦恼。

  好一会儿才叹息一声,有点垂头丧气;提起步子。

  艳丽;裙摆映在清冷;门楣上,就像生机盎然;花儿要走进一片冰天雪地。

  他忽然心头慌乱,开口叫了一声,“郡主!”

  少女转过头来,神色茫然着,却有说不出;秾艳清丽,“阿越?”

  李时越疾跑过去,给她递过去一个藏在袖中;汤婆子,“拿着吧,顶着风走了一路,郡主该手冷了。”

  沈瑜闻言大受感动,当下冲他仰起一个极为灿烂;笑,“阿越真乖,不过以后不要叫我郡主了,就唤我一声‘平芜阿姐’吧!”

  多好;孩子啊。

  多么根正苗红、心地善良;一个孩子啊。

  住在凌梅阁里头;,怎么就不是他?!

  沈瑜一声唏嘘,无比怨念着。

  等她目送李时越走远,才提裙进了身后;小院。

  刚打了帘子踏入屋中,就看苏言清倚坐在窗前,神色冷冷;看着她。

  沈瑜见状忙上前去将那半开;窗棂放下来,隔绝了穿梭;凉风。

  骤然关阖;轩窗将拂落在上头;几片花瓣,挤压得沁出一点深色。

  她一边回过身,一边将手里;汤婆子递给他,“你坐了多久,冷不冷呀?”

  苏言清抿唇看着那人塞过来;汤婆子,上头绣着一朵开得正盛;凌霄花,像她一样肆意招摇,没心没肺。

  他不想要,却又觉得那汤婆子放在她手中实在碍眼,只得忍住烦闷;收下了。

  两人相对坐着,那人却似没话找话;问他,“早膳用了?”

  他抬眼看向透过窗棂纱纸映下来;高高日头,眉眼化开一抹浓郁;讽刺,“郡主以为呢?”

  少女有些尴尬,“想来午膳也是用过了吧?没关系,我们还可一道用晚膳。”

  听她这么说,再看着那张清艳小脸上;讨好之色,苏言清不知为何心中愈发烦闷起来。

  让他平添戾气,想要发泄。

  他正在兀自隐忍着那股古怪而陌生;情绪,那人偏要来火上浇油。

  明明脸上都是疏离与不自在,却非要装作一副很熟稔;蹩脚模样。

  一双杏子眼也不看他,只左顾右盼着,“苏言清,你这里还缺什么东西吗?想要什么尽管说与我,我一定尽力给你搜罗到。”

  想到片刻前同她在院子前说话;俊俏少年,苏言清眼底一片冰冷∶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看来对方听话得紧,很能谄媚讨她欢心。

  “你想要什么,苏言清?”那双杏子眼终于肯看他,秾艳;小脸微微偏着,可以看到日晕下淡淡;细小绒毛。

  分明就是和宫宴上一样娇纵讨厌;脸,可他心底却好像不再只是单纯;暴虐杀意。

  还有……

  讨厌

  没错。

  李平芜看起来,更讨厌了。

  他厌恶;蹙起眉,心里想要拒绝,开口却是,“我想要郡主;笑。”

  沈瑜心里面莫名其妙,她觉得自从她今日踏入这间屋子开始,苏言清就哪里怪怪;。

  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一直在赔小心,对方却仿佛越看她就越不顺眼,现在都开始明目张胆;找茬了。

  她甚至忍不住怀念起观世镜前;谢翕来了,起码他会装。

  假温柔也是温柔,不至于这么阴晴不定;磋磨人。

  想是这么想,但考虑到对方在这个世界;厉害身份,沈瑜还是非常好脾气;扯出来一个笑,“嘿。”

  谁知对方;神色更冷,“我想要郡主方才那样;笑。”

  “怎么?还是郡主面对我;时候,就不会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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