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案风月 第70节_奇案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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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案风月 第70节

  她一个小丫头,如何能知道整座周府的全局?

  君瑶也不再探问,只吩咐她不能将方才与她谈论的告诉任何人。阿兰惊恐地点点头,再三保证。

  第87章投怀送抱

  出了周府,君瑶与明长昱乘坐马车离开。

  这番打探,自然也是有不少收获的。明长昱从柜子中拿出纸笔,在小案上铺平,任由君瑶执笔涂鸦,整理思绪。

  车身款款摇晃,君瑶的字迹也在洁白的纸上缓缓晕开。

  潦草的书写完,浓墨不慎滴落,染开一大片。君瑶低头吹了吹,说道:“周府内的线索,除了那具掩埋在水池中的尸体外,如今又多了几样。”

  她从袖囊中拿出纸来,纸中包裹着一撮泥土。这是她与阿兰交谈过之后,去院中挖的。

  另外,还有从周齐越侍从房中得到的摘星楼瓷盅。

  “这瓷盅,应是曾登发给花匠曾的,为何会出现在周齐越侍从的房中?”君瑶很是不解,“还有,阮芷兰身边,本有一个嬷嬷,可这几日都不在府中。”

  明长昱将一份名册与地图放在桌案上,说道:“那位嬷嬷,是阮芷兰从俞洲带来的。可这嬷嬷这些日子,与周老夫人走得近。”

  君瑶了然,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衷心于主子。

  “我会让人去打探这个嬷嬷的情况。”明长昱说道。

  君瑶点点头,倚着车壁,有些疲倦地将笔放下:“侯爷,我们这番举动,是不是打草惊蛇了?万一那些人按捺不住了怎么办?”

  明长昱轻笑:“如此不是正好?按捺不住才会露出马脚。”

  如今案情中所牵扯到的人,一个个都狡猾深沉,越是接近真相,便越是迷雾重重。

  君瑶将纸揉成一团,随手扔进纸篓里,忽而听得车外喧嚣沸腾,掀起车帘往外一看,说道:“这是去哪儿?”

  明长昱说道:“许府。”他眼眸深邃如渊,沉声道:“昨夜,我让人拿下了一个人。”

  君瑶惊住:“谁?”

  明长昱轻轻点着桌案上的名册,沉默凝重的看着她。

  君瑶心头为凉,却飞快想到一人。她轻声道:“李晋?”

  明长昱点头,“此人寒门出生,只是一个佐官,却突然间得到一笔丰厚的钱财和地产。”他语气平淡,不喜不怒,君瑶有些难以平静,若真如此,那此案牵连的人和事,当真很复杂。

  也许,最糟糕的,便是查出了真凶,也不一定是最终的真相。

  她脊梁发冷,僵硬地挺着,指尖无意识地扣着袖口。她双眼空蒙地看着他,问:“依侯爷之见,李晋是受人指使吗?”

  “多半是,”明长昱沉声道,“可如论如何审问,他始终不肯松口。”

  昨夜风雨如骤,李晋就跪在他身前,受了刑罚也咬牙不语。甚至一口咬定大理寺没有证据,态度无畏。

  他无声一哂,笑意不及眼底。

  君瑶说:“我想见见他。”

  她此话说得丝毫没有犹豫,甚至努力压抑克制着。

  “不行,”明长昱立刻否决,但见她眼神几乎一黯,略带了几分急切,又说道:“你不必去见他,待有结果后我再告诉你。”

  君瑶有些不满,浓眉皱了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明长昱暗中将李晋扣下,未惊动他人,或许是另有筹谋计划。君瑶只叹自己还未深入京城这盘棋局之中,明长昱不让她过问也能理解。

  一场疾风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破云散雾的阳光直直落下来,带着灼热,晒得有些闷热。街头巷尾的鼎沸之声似滚滚热浪,将京城如棋盘的市坊染得如火如荼。

  马车自北而南,穿越几座市坊,便到了许府。许府内外高大的榆柳垂下碧绿丝绦,在风里招摇着。

  因是休沐,许奕山也在,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迎出来,恭敬地向明长昱行礼。

  君瑶再一次打量这位曾任大理寺卿的中年男子,他大半生汲汲营营,渴盼在朝政之中大展身手,甚至大刀阔斧的整治刑狱,参与刑案,还招收了几位得意的门生,如今却落得官场失意,门生凋零的下场,真让人同情。

  君瑶也曾听兄长说过他,她实在无法想象,兄长口中那位风骨铁铮的人,如今已成为半百的老人,甚至甘愿委身在京城一隅,做一个碌碌无为的人。

  这一次,两人没再入唐延的住房,而是进了西厢房,李晋的房间。

  这小院的每间房布局结构果然相同,李晋的房间陈设稍显简单,却是越发能将房间结构看得一清二楚。君瑶一入房门,便抬头观察房梁。梁上光线不足,房梁又高,一时看不清楚。

  既是要来查探,事先自然做足了准备,明昭抬了梯子进屋,架在房梁上。

  君瑶立即扶着踩上去,攀到了房梁边缘。她轻轻捻了捻指尖,没发现厚重的灰尘,横竖的两根主梁都比较干净,但其余稍远的房梁,却积了厚厚的灰尘。与唐延房中屋梁相同,这房梁上,也有几处明显的凹痕。

  “如何?”明长昱问。

  君瑶低头看他,将房梁的情况大致描述了一遍。

  明长昱扶着梯子,说道:“既如此,下来吧。”

  君瑶攀着梯子往下,即将落地时,发现不对。明长昱恰恰就站在木梯前,她方双脚落地,便不由得将自己送入了他怀中。

  君瑶几乎浑身一僵,背脊轻轻地在他胸前一贴,温热而坚实的触感激得她浑身触电。她几乎下意识地重新攀住木梯往上爬,明长昱却先一步抓住梯子,往旁边一撤。

  木梯歪了,若再往上攀,重心不稳肯定摔倒。

  君瑶落入一种进退维谷的境地,前方有歪斜的木梯阻挡,后方是明长昱宽厚的胸怀。

  灼热的光,透过雕镂的窗棂,一束束照进来,每一束都带着热度,燠得她浑身发热,晕出薄薄的汗来。她被晃得有些眼花,金屑银光里,依稀看见两道身影缠绵交叠着,他静立的身影,已将她的影子拢住,不分彼此。

  “侯爷,”她咬牙,伸手抓住身前的木梯,“梯子歪了。”

  明长昱闻言,沉默地将木梯扶好,架在房梁上方。

  君瑶趁机从他身侧钻了出去,如鱼儿躲过惊心动魄的海浪,心有余悸,但脸却慢慢发热。

  “君瑶,”他的声音有些虚浮,略带沙哑。

  她毫不避让地看着他,目光坦然。这飞快地惊鸿一瞥,她隐约察觉,他方才短暂的情绪起伏中,又对她不辞而别的愤怒,责怪,还有一种放她看不透猜不清的胶着。

  他上前一步,就在这一霎那,门外的明昭突然敲了敲门,低声问:“侯爷,木梯歪了吗?可否需要我为您扶着?”

  明长昱脚步一滞,所有情绪已一扫而空,只是平静地说道:“不用。”

  君瑶轻咳一声,移开目光,眨了眨视线模糊的眼睛,说道:“房梁的情况,与唐延屋中是一样的。”

  明长昱背光而立,如玉色润泽的光也落在君瑶睫羽上,随着她睫毛轻轻缠着,似初春被吹皱的水面,泛起细细的水痕。

  他轻笑,问:“方才被吓着了?”

  君瑶后脊又是一僵,快速看他一眼,又移开,说道:“没有。”

  他勾唇,兴味地说:“我说的是梯子歪斜的那一瞬。”

  君瑶这才回过味来,暗暗乜他一眼,眼眸流转,即使含怒,也带着几分嗔,说道:“没有。梯子歪斜的时候,我已经落地了。”

  “嗯,”明长昱煞有介事地点头,“若有下次,我还会为你扶梯。”

  君瑶欲言又止,还让他扶,岂不又落入他的罗网?

  这个人从一见面开始,就会偶尔变得不正经。

  君瑶不接他的话,转了话题,说道:“到底是什么机括,需要利用房梁?”

  明长昱失笑:“不如你再爬一次,我将机括递上去给你看看。”

  君瑶眯眼:“好啊,我爬上去之后,侯爷就好生在机括下站着,最好别动。”

  “你这是想谋杀亲……”明长昱唇角一扬,险些说漏嘴,好在君瑶眼刀子锋利,刺得他通体爽快,让他及时改了口,说道:“谋杀……皇亲。”

  君瑶觉得这屋内的光格外刺眼,尤其是那镀在明长昱广袖衣袂上的光晕,似清辉星辰。

  她垂下眼,沉默片刻开始左右环视这间屋子。

  寒门子弟在京中的生活看似比普通人更风光些,其实内里酸苦也只有自己知道。李晋与唐延同年进士,名次比唐延更靠前些,在官场上过得却还不如唐延。追根究底,还是门第高下的原因。

  这屋内的一切都相对简单,柜中的书籍也新旧交陈,几件绣着青梅竹叶的长衫也洗得发白,唯有文房还算珍贵。

  君瑶很是不解:“若李晋真的参与其中,他的动机是什么?”

  她苦思不解,唐延与李晋并无冤仇,两人甚至同是许奕山的门生,按理说有些同门情谊才是。

  明长昱轻哂:“杀人的理由太多了,只要真凶动手了,他们总会为自己找许多正当的理由。”

  君瑶默然,须臾之后,才轻声道:“侯爷带我看看还原的机括吧。”

  明长昱有些遗憾地扶着木梯,吩咐明昭进来将梯子撤走。

  出了门,君瑶见许奕山站在院中,这院落被风雨侵袭过,草木七零八落,有些萧索。

  光影暗斜,好像有千钧的重量,压在许奕山肩头。听闻脚步声,他迟钝的抬起干涩的眼皮看着明长昱,轻声一叹:“侯爷,老生的门生,都这样去了吗?”

  明长昱同情地看着他,“许先生,往事已矣,节哀。”

  许奕山无奈:“门生有罪,也是我没教好,此案了结之后,下官自请致仕,还望侯爷为下官多言几句。”

  他一生所求,非名非利,耗了半生在仕途上,籍籍无名,心灰意冷之时,收留的门生也落得这般境地。还有何颜面?

  明长昱不置可否,只说道:“许先生不妨再考虑考虑。”

  作者有话要说:太忙了,又卡文,更晚了。抱歉小可爱们。

  第88章打草惊蛇

  离了许府,君瑶随明长昱回了侯府。

  这几趟来回奔走,已过了午时,侯府之中已用过午膳,明长昱回来,自然是重新摆开了。

  午膳十分丰盛,口味并不浓重,烹饪以蒸煮为主。配着时令的蔬菜,还有水果。

  君瑶从未客气过,明长昱让她用饭,她便专心吃饭。

  几道菜中,有一盘清蒸鲈鱼,味道十分鲜美,鱼嫩汤白。君瑶多尝了几口,明长昱见她吃得香,也情不自禁吃了两口,浅尝之后,便不再动筷。

  一旁的侍女红砚见了,连忙上前布菜,说道:“侯爷,这是夫人特意让人准备的鲈鱼,清热润肺,让您多吃些。”

  君瑶一顿,不好意思再和明长昱争抢鱼肉,明长昱不以为意,轻笑道:“这鲈鱼倒是鲜美,这是有些腥味。”

  “大约是放了蕺菜吧。”君瑶挑出几根蕺菜杆子,“这种菜本身带有腥味,京城也少见。”

  明长昱将红砚等人支使走,将鱼肉上的蕺菜拨开,说道:“难怪,我身在京城,从未听过这种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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