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私下，她从未见程翎这样过。苏晓回想两人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还是怪那个热搜。“对不起，那晚上我不该抓娃娃，害你上热搜，你应该不想上热搜的吧？”苏晓抱着盒子望他。程翎听到这话，不知道该怎么回，他确实不想上热搜，可苏晓因为这个跟他说对不起，让他有点不舒服。夹娃娃是他自己主动做的，想让她开心而已。“跟你没关系。”他总算开口说话了，苏晓吁了一口气，“那个，我觉得可能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你看要不要.”苏晓话还没说完，程翎不悦打断道，“什么不好影响？”苏晓认真看着他的侧脸，男人平日清逸的五官此刻现出几分凌厉，“我的意思是，让别人误会你有女朋友不好，我还是希望你能找到合适，与你般配的人.”“般配”两个字，仿佛是讽刺一般，扎在程翎心上。苏晓瞅着他黑啾啾的脸，决定坦白，“婚姻还是得讲究门当户对，就算不喜欢陆靖澜，也可以是别人，网上的名单我看了，你可挑的范围很大。”看着那些追过程翎的名单，她就惊掉下巴。正因为差距太大，她从来没想过把这个“正牌老公”，发展成恋爱对象。程翎是城堡里的王子，她什么都不是。这段塑料婚姻，还是尽早解除的好。“所以呢？”程翎不怒反笑，刚好到了一个转弯的地方，他十分帅气又干脆利落得打了个旋转，卡宴以十分优美的姿态从一众汽车中疾驰而去。苏晓被突如其来的转弯震了一下，下意识抓紧了安全带，眼巴巴望着他，“所以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提前解除协议，这样我压力也没那么大，不然每天在公司我都觉得很不自在。”她最怕遇到周铭，她猜出周铭很可能是受了老爷子的指示，总是暗中撮合他们，所以周铭动不动就给她行方便，次数多了别人肯定会怀疑。程翎手搭在方向盘上，面无表情看着前方。网友还在那高歌“程总高调示爱神秘女友”，结果苏晓就直接给了他个“gameover”。他自嘲地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苏晓的话。回到碧水湾公寓，程翎都没给苏晓任何回复，径直去了自己的主卧，把门一关什么动静都没了。苏晓把那个包装盒拧在手里看了看，最终放在吧台上，进了自己的次卧。灯光未开，黑暗中，她独自坐在飘窗上，望着楼下熠熠的灯火出神。乱糟糟的脑子渐渐冷静下来。郁青的话，程翎反常的行为，多多少少激荡着她坚硬的心房。感情对于她来说，一直就像是深渊的彼岸花，她不想也不敢去碰触。她实习后，发现同事们每一个人都沉浸在恋爱或婚姻当中，她也曾想，难道她真的要一辈子单身下去？是不是，将来，遇到合适的人，她也可以尝试？这个念头一起，她埋首在膝盖忍不住浑身发颤。那些恐惧是与身俱来的，由不得她抵抗。记忆深处的伤害排山倒海朝她袭来，父母凶悍的面庞在她脑海里无限放大，“你个扫把星，你给我滚出去！”“要不是你，妈妈早就解脱了，你就是个拖油瓶.”“明明看着尖尖的肚子是个男孩，怎么生出来是个女的？是不是你这个扫把星把我的儿子给挤跑了！”“晓晓，妈妈已经被你拖累了半辈子，求你放手好不好.”妈妈离开那天，艳阳高照，她死死抱着她的胳膊，哭着喊，“妈妈，我会乖乖的，求你别走，我以后给你洗衣服，给你做饭，求你别抛下我.”她不知道妈妈离开后，要怎样独自面对赌博酗酒的爸爸。可是她的妈妈毅然决然，一脚将她踹开，坐上一辆黑色汽车，扬长而去。她永远记得，那一天的阳光特别刺眼，将篱笆上的干草晒得发烫，她孤零零坐在地坪上，仿佛从冰窖里拧出来，浑身冷得发抖。曾经千仓百孔的生活，她不想再经历一次，请允许她懦弱。她现在已经够好了，真的，已经很好，很好.足够了.擦掉眼角的泪水，苏晓转身洗澡睡觉。程翎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吧台上那两个盒子，眉头拧成了一股绳。苏晓这是拒绝的意思。他气得松了松领口的领带，突然来了火，直接把系好的领带给抽开丢在了沙发上，出门上班去了。开了两天会，堆积了不少工作，程翎埋头在办公室，几乎没空休息。总裁办的人都看出来今天程总气压很低。难道还在为陆靖澜的事生气？明明公司股票在疯涨，尤其是昨天峰会程翎发言后，华安集团的股票一路飘红，直到涨停。程翎的身价更是刷新了新纪录。更搞笑的是，网友组成了一个“程翎全球后援会”，每天都给公司做宣传，还省了市场部不少事。华安集团旗下各大板块的业务蹭蹭往上涨，形势一片大好。公司好几位高层心想着程总一边抱得美人归，一边身价暴涨，心情肯定很好，于是拿着一些平常可能会挨骂的项目去审批，结果一个个被灰头土脸地骂出来了。“不对啊，程总今天脸色很难看，是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总裁办主任傅总摸了摸后脑勺。另外一位市场部总监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也是奇怪啊，我跟了程总三年，还没见程总像今天这样脾气差。”大家纷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垂头丧气走了。猜到真相的周铭，默默地抚了抚额，给苏晓发了个信息。【周铭】：晓晓，今天中午上来跟程总一起吃饭吗？点你爱吃的海鲜。苏晓看了一眼，直接拒绝，【苏晓】：没空。周铭：“.”完了，是真闹别扭了。中午的时候，程翎看着那一盘子特地点的大龙虾，心情更加糟糕。闷闷不乐吃完午饭，他决定投入工作不让自己分心，结果下午五点多的时候，霍楠给他发了条微信语音。“我的程大少爷，你火了啊你，会开完回来了吧，今晚世纪庄园顶楼包厢，带着你的神秘女友过来哦！”程翎听完把电话给丢了。这帮家伙，肯定是好奇他女友身份，特地组了个鸿门宴。开完一个视频会议，程翎看了下时间，六点多了，忍不住给苏晓打了个电话。苏晓还在办公室没走，调查问卷初稿设计好了，许可提了很多意见让她修改，她正在愁这个事。程翎电话打过来，她还是立马接通。“怎么了？”“晚上有空吗？”程翎嗓音沙哑，握着电话松了松衬衫的扣子。苏晓犹豫了一下，“有什么事吗？”“我的朋友组局，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苏晓脸色立即就变了，办公室还有两位小姐姐没走，她连忙捂着嘴巴跑去隔壁休息室，压低声音，揣着扑腾腾的小心脏道，“这不好吧，刚刚出了热搜的事，你就带我去参加朋友饭局，这不是明摆着昭示身份吗？那些网友连陆靖澜都看不上，要是她被扒出来，绝对死无葬身之地！她还想给自己留一条活路的哇！程翎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点着，没有接话。他就是这个意思。苏晓见他不吭声，就很无语了。昨晚她说得明明白白，程翎怎么还敢这么玩。她叹了一口气，坚定道，“对不起程总，我不去。”不是说没空，而是直接不去。然后果断把电话挂掉。意思明白得不能再明白。程翎：“.”他握着电话很久都没反应过来。这一辈子，他从来没遇到过挫折。但是苏晓身上，他碰了太多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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