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_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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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九重见阎君当真是有些恼了急忙捉住阎君的衣袖,阎君被这一捉稳了心神:“你别置气,若不收想那肉丸子回去又要受罚,我且先收了,转日还回去便可!”

  阎君听她这般说眸色浅了几分,正要开口却听她说:“我还没生你的气,你倒是先与我置气?”九重还作势努了努嘴,朱红的唇瓣微微翘着可爱的紧。

  阎君不明所以缓声问道:“何事惹你不快?”

  九重的眸光飘向远处:“你看,人家仙子可是在咱们到了这碧落池便一刻不离的看着你。”

  阎君闻言看去,只见九天玄女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这边,阎君不禁皱眉,他从未与这女仙有过半分的交集,之前天上传闻九天玄天爱慕战神九冥,天界无不知晓,如何会转了心性看上了自己?他的眼中只盯紧了看过来的男仙,把瞧九重的男仙在心里默默记上一笔,日后寻机会定要让他们知晓一二不该看的就不要看这道理,倒不曾想着九天玄女竟看了这般长的时间。

  给九重一说阎君敛了眉忙解释:“我与她可是并无半分关联,若是有也不用等到今日,还是在你眼前,我只知这位仙子之前一直都是属意战神的!”

  言罢又想到九重这是吃了几分薄醋,一时间心情大好盯紧了江楚的面庞:“你……可是吃醋了?”

  九重不由笑道:“是了,吃了阎君的醋了。”

  九天玄女一直盯着瞧的事她本也不放在心上,阎君那张颠倒众生的玉容没有仙子仰望才蹊跷,且若是阎君有意也不用拖到今日了,可阎君急急撇清关系的样子和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阎君倒是有些出入,九重正乐得开怀的时候,九天玄女竟直直的朝着他们走来,这倒是让二人百思不得其解,当然了他们也无暇百思了,因为人已经行至眼前。

  九重轻声戏耍阎君道:“女仙来告白了……”

  阎君不禁敛眉,九天玄女如此行事便是要招九重不快,这女仙怎的这般不知进退,只不过碍于今日东海的风头,不然他十分想宣布二人的关系,为了宣告主权已经将事情做的很明显了,举动中却处处挑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玄女怎地如此不通晓世故人情。

  九重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目光流连在阎君与女仙之间,可女仙却停留在了九重面前,这让九重有些摸不到头脑,莫非她是要在自己这儿找寻突破口?玄女并未言语只是默默的于袖间拿出一只白玉簪递给了九重,这次换九重惊诧了,这玉簪是给自己的?不是给阎君的?她怔怔的伸出了手接住,玄女便盈盈一拜,然后红着脸退下了。

  这情节出乎了二人的意料,女仙是属意九重?九重拿着玉钗瞠目结舌:“在天界送人发簪可是习俗?这是男性的发簪吧!”

  若是在凡世她倒是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妥,毕竟性取向是天性,不是人可以左右的,可此处是天界,原来天族对这种事如此开放包容。

  阎君此刻心中艰涩,刚按下武进真君,又来了九天玄女,这天界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天界了,怎么不论男子女人都属意他的九重呢?他们应该立刻回冥界,越快越好:“倒是不曾听说。”

  可即便是如此,阎君又能做什么呢?他总不好过去揪着九天玄女的衣襟不让她接近九重,随之明日六道十方便会传遍他堂堂阎君打女仙的消息了……

  九重看着手中一珠一玉两只发钗,只觉得荒诞的很。这上界的神仙竟如此包容宽厚,真君明知人家两情相悦还前来陈情,女仙竟然属意同性……

  九重看见阎君沉如水,便知道阎君是生气了,且是因为自己,九重叹了口气,果然和自己扯上关系之后,阎君便没有不紧张忧虑患得患失的时候,思及此处九重拉了拉阎君的衣袖柔声劝道:“我也不想竟会如此,等礼完了,你着人给他们送回去便是,莫要生气。”

  阎君原本满满的怒气散了大半,看着九重澄澈的双眸明朗了不少,如何看来都是自己多虑了,可眼下这铁铮铮的事实也容不得他不恼,再不多虑这九重天岂不是人人都要来送发簪了,再看置于案上的金玉发簪碍眼的很,阎君挥了挥衣袖收了起来。

  阎君拉起了九重的手长叹一声:“是我欠谋划了,你如何能让人不动情。”

  眸中温情流动,九重看着阎君勾了唇角,衣袖中的小手捏了捏阎君的手背俏皮的朝他眨了眨眼,看见她可爱的模样,阎君不禁散了另一半怒气。

  天帝到的比阎君还要迟,有些琐事将他绊住了。

  昨日听人来报,阎君下令封了冥界的各大要道,才不过一个时辰的样子复又去了武进真君府,还带回来了个白衣女子,看情状也是要宿在阎罗宫了,他便着人去递贴子试探,不想一向无意这些琐事的阎君竟意外的接了拜帖,听送信官说是询问了那女子方才做的决定,他便开始暗地里好奇,今日本想早早来观摩,不想被琐事绊住一时不得离去。

  天帝到了碧落池与敖登父子寒暄了一阵,又与诸仙聊了几句日常,便向着阎君而来,之前他便远远的打量阎君这边,只见得阎君身边女子自顾自的坐在雕花圈椅上闲适品着茶,仿佛这碧落池的一切都与她无半分关系,女子面容端丽清冷,一双澄澈的双眸仿佛看尽了花开花落千秋万代。

  没过多一会儿,一小仙童竟上前递了支珠钗,女子一口茶吐了出来,正巧阎君回来见此情状敛眉为女子细细的擦了那朱红的唇角,打发走了仙童,不到片刻,九天玄女竟也上前递了玉簪,天帝不禁蹙眉,何时他天界开始有送人发簪的习俗了。

  待走近了阎君和女子,再细看女子竟生出了几分熟识之感,可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从未见过这女子,可却为何觉得如此的熟悉,阎君见天帝也踱步过来一时间竟有些气息不畅,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已经有无数个“居心叵测”的来送发簪了,他若是见到天帝也拿出发簪必定要当众发怒。

  天帝此刻他忽然有些懊悔为何没有携带发簪……

  天帝的靠近让九重不由自主的将眸光转了过来,阎君察觉了天帝的动向抿了唇可以看出淡淡的不悦,天帝不禁苦笑,城门失火殃及他这池鱼了,看来阎君倒是对此女子一往情深。

  天帝和阎君互致了问候,阎君却依然紧拉着九重的手不放,九重挣了挣没挣脱,只得由着他发狂,天帝将眸光落在阎君不曾松开的手上,心中纳罕阎君倒是难得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

  阎君觉得时机正好便朗声道:“这是我的王妃九重,九重,这是天帝”音量控制的大小适宜,既保证了有心人都能听到,又不至于盖过广威龙王家的风头,而事实上已经盖过了。

  九重见阎君如此小孩子气不禁嫣然而笑,起身向天帝行礼,这一笑不要紧可是晃花了诸仙的眼,阎君的准王妃生着倾世容颜,却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天帝突感肺腑不适,他运功强行压下了这种感觉,静静的凝视九重,为何会如此?

  订婚宴已然热闹了一阵,阎君这面的动静的更为夺人眼目,诸仙也看的明白,阎君带着准王妃来赴宴,不想总有人来挑战。广威龙王敖登倒也不是不在乎这面的小插曲,确实是无能为力,想他东海水族一脉已然式微,平日里也都是行云布雨没个正经的营生,与上届又没什么攀扯,这才想尽了办法与上界攀关系娶一房天族上仙的媳妇,可也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求来的,求完了上面又劝儿子,奈何敖麟对这紫玉仙子又不是十分上心,好不容易安抚了几方终于成了定局,刚刚风光风光就给阎君搅了局,又不敢怒也不敢言,当真是委屈,谁让人家阎君势大呢?好在阎君还是顾念了他的,也没有想盖过东海的风头。

  且眼下阎君这面也安生了许多,敖登偷偷扫了主位一眼,天帝、阎君和九重依次而坐,都在慢慢的品着茶也不曾与旁人交谈,倒是舒了口气。

  订婚宴终于平静了下来,敖登也终于乐呵呵的长袖舞于诸仙之中,好不快意,那一边紫羽仙子花团锦簇给众女仙围绕其中也是热闹的很,就在这其乐融融一派祥和的气息下,徒然有一团黑雾闯入席间,后面紧跟着宋帝王楚江王还有一只白虎,当然还有若干的守门天将。

  东海龙王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这婚宴怎么就没有一刻的安宁,阎君那边刚刚折腾完,这边又来了砸场子的,他算了又算今日是黄道吉日没错啊,此刻敖登脸上青白交加,有趣得很。

  天界平静了近二百年,何时见过这般景象,霎时间人仰马翻,这团黑雾明显是魔,可紧随身边的白虎却隐隐透着金光,再看宋帝王和楚江王的肃杀之气,整个碧落池霎时间阴风策策,好不壮观。

  九重听见骚动放下茶盏,觉得这东海龙王当真是时运不济,好好的一个订婚宴给折腾的没个样子,此刻一定是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当她再定睛一看,不禁一怔,这不是小黑和小白么还有第二殿和第三殿的二位,这当真是尴尬了,估计四海水族都要记恨上冥界了,折腾来折腾去,都是他们阴司的人……

  仿佛是感受到了九重的气息,黑雾中的小黑一个俯冲便扎到了九重面前,倒是没失了分寸,堪堪止住身形停在了九重身前,这让众人都舒了口气,若说方才只是小范围的关注,那么眼下却是全场瞩目了,整个碧落池的仙家都瞪着眼支棱着耳朵生怕错过了什么。

  九重叹了口气收了防御的姿态,同样放下手的还有阎君、宋帝王、楚江王、白瑞和天帝……

  阎君看清了是小黑,轻轻松了口气,不过是寻不到九重魔性大发而已。原来还有所防备,如今看小黑这一连串的举动,这家伙倒是可以留在九重身边,去了魔气便好。

  阎君的眸子扫了眼天帝,冥府的防御姿态合情合理,只是天帝的架势他颇为留意,若说几人都是为了护主,可天帝便是别有居心了,此刻别有居心的天帝怔怔的看着小黑,双眉紧蹙,阎君只觉得碍眼,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他隐隐的感觉天帝的发簪也快到了。

  小黑寻得九重敛了一身的黑雾,亲昵的跪坐在她的脚边,一双幽蓝色的眸子紧盯她的面颊,仿佛怕她再次消失一般,九重含笑伸手抚了抚小黑的头,忽然霎时间光芒万丈,小黑徒然增大了数倍,且不同于之前认主的模样,九重沉下的心复又提了起来,这是又魔化了?可看它的眸子却没有变红,这是它原本的模样?难道小黑来了上界竟洗清了这一身的魔气?

  “啊!是梼杌!”人群中忽然有人叫了一声,这一声将众仙家拉回到现实,天帝和阎君眼瞧这小黑化作梼杌的模样眸中满是不解,倘若小黑是梼杌,可这上古神兽认的主人是战神九冥。

  只是百年前战神身死,神魂具消散,梼杌一念成魔飞离了天界,这些年无论是战神亦或是梼杌都不曾被找到,眼下梼杌却回到了天上,且跪拜在了九重的脚前,世人皆知梼杌只认一个主人,若是如此,那么九重岂非就是昔日的战神

  虽然百年未见,诸仙还是深深的记得的梼杌那勇武的模样和战神挺拔的身姿,梼杌不会认错主,若是如此,那么……

  “战神回来了!”众人一致的想法便是如此,战神回来了,战神只用了百年的时光便修复了游离的元神,怪不得一见得九重便觉得有说不上的熟悉,这一声战神落下,整个碧落池的上仙便齐齐的朝着九重的方向俯身跪拜在了地上,气势由远及近扑面而来。

  九重只觉得事情越发的荒诞了,可小黑就是梼杌,寻她几次三番,可宋帝王楚江王、天帝依次跪倒,她的心竟莫名的有一丝触动,恍恍惚惚好似看见旌旗蔽日,万千铠甲寒光奕奕。

  直到阎君定定的望着她满目的痛色,缓缓跪在她眼前,九重不知所措了,轻叹一声,放下了茶盏。

  战神卫道和平,百年前魔神出世,战神不惜以几之命之星辰拯救几界众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天界哪一寸土地不是战神的精魂性命和血肉铺就的,故而诸仙齐齐跪拜的举动并非荒谬,这碧落池有一个算一个,有哪个不是受了战神的恩德。

  可倘若当真诸仙跪拜是战神多大的礼也受得,九重却是没有一丝一毫做战神的觉悟,更何况她怎么可能是战神,这当真是她活了两世见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但当她看见阎君也跪在她脚边的时候,场景便更加震撼了,一时间她不知道是自己错了,梼杌错了,还是诸仙错了。

  “你怎么也跪下了,快起来”九重拉了拉阎君的衣袖。

  阎君只是跪直了身体沉声道:“战神当年以己之身抵挡了魔神毁天灭地之力,救拔我冥界百万生灵,缚渊当拜!”言罢阎君、宋帝王与楚江王齐齐稽首。

  九重难得的蹙了眉再次拉了拉阎君:“好了,拜也拜了,我们走吧!”

  阎君闻言知晓她必是不想留下,便起身携了她的手眸中满是复杂痛惜之色。

  九重和冥界一众人走到碧落池门口的时候转身看了看依旧跪在地上的诸仙未出一言。

  诸仙看向九重离去的方向,心中一叹,果真是战神,同当年一般,不喜言语,代他说话的只有手中的划月戟。

  出了碧落池,九重感到万分沮丧,好端端的赴了个宴回来就化身战神了,当真是让她不知所错外加失魂落魄,要说这战神与她相差十万八千里,遑论其他,性别便是有别,她是谁自己还不清楚么,她……

  可她是谁呢?上一世她不过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打从一开始便是凡胎,机缘巧合下结识了道法,可却又不曾幸窥天机,即便是熟识道法却也是枉然。

  另外一个事实是她对自己的过往并没有多浓厚的兴趣,这一辈子活的都够糟心了,再想起累生累世的悲欢离合那还有没有活路了。不给自己添堵,今朝有酒今朝醉才是眼下最为重要的信奉。

  所以当孽镜台和三生石上什么也看不到的时候她也并未留意,没有还不好,这是好事,既没了业障也宽了心,舒舒服服安心的混日子才是眼下唯一正确的路,其他的都让他随风而去吧!不是有句歌词说的好,就让往事一切都随风,都随风,都随风,风,疯!

  可眼下这情况明显是不能安心了,追溯这一切的本源,九重忽然间顿下脚步,俯首看着地上的小黑,小黑不知何时又化作了小兽的模样,和小白并行跟着她,见她停下也抬起幽蓝的眸子望着她,九重思及方才它八面威风的模样不由得疑惑,若说它认定自己无非是源于这一身的气息,想来她周身的气息像极了战神九冥。

  阎君轻轻的出了口气:“重儿,前尘往事,过眼烟云罢了,前生亦非假,今世亦非真,不用执着于过去,今生你就是九重,不用在意其他。”

  说罢将她揽在了怀中,怜惜的轻抚着她的长发:“上一世苦了你了,今生无需再用理会几界众生,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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