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2章 百年弹指间(中)_人间最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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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2章 百年弹指间(中)

  蓦然回首,七年已过。

  糯长成了大姑娘,眉眼与南宫妙妙极其相似。

  至于惊,也成了俊朗小伙儿。只不过这家伙还是不爱穿鞋,衣裳总是穿得松松散散,也还是习惯佩剑而不是背剑。

  但兄妹二人,至今尚未拔剑。

  耗费七年光阴,二十岁才结丹,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还是有点儿慢了。

  但这是刘景浊强行压着他们,将每一境打磨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故而虽说只是金丹修为,但兄妹二人几乎都做得到同境无敌了。

  今日下了大雪,推开门后,糯在生火,惊则是拿着扫把,清扫门前雪。

  刘景浊知道,惊想去走江湖,想带上妹妹,但糯不想离开自己。

  可如今世道,要出去历练的话,金丹修为是真的不够看。

  果然,扫完雪后,惊便笑呵呵走来,又帮忙拢柴又帮忙递酒的。

  刘景浊灌下一口酒,随手朝着惊的佩剑一指,然后说道:“三年之内只要能拔剑出鞘,我准你下山游历,不走出方圆万里即可。”

  惊干劲儿十足,点头道:“您就瞧好了吧!”

  但糯只是坐在边上,嘟囔道:“江湖有什么好走的?没有先生在的江湖,得多无聊?”

  正聊着呢,大雪之中,有人狂奔而来。

  刘景浊转过了头,看了一眼,随即说道:“惊,你去把后面追的人拦下来。”

  年轻人点了点头,御风而出,速度极快。

  而有个年轻人背着个少女,刚刚到此。

  那人一瞧见刘景浊便愣住了,腿都迈不动。

  糯皱着眉头,沉声道:“这都七八年了,怎么不见长大呢?”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轻声道:“小镇之中光阴流速比外界慢很多。大致相当于里面一年,外界过去十年。”

  说罢,刘景浊看向门口青年人,问道:“对吗?”

  青年人点了点头,苦笑道:“是这样,不过登刘顾舟出了风泉镇后,小镇与外界就一样了。”

  此人不是重焦,又能是谁?

  而重焦背上的少女,正是陈灵溪。

  刘景浊变换了容貌,并说道:“明白我什么意思吧?”

  重焦点了点头,沉声道:“明白,我绝不会与她透露前辈容貌。”

  刘景浊点了点头,“进来吧,我给她疗伤,追杀你们的是什么人?”

  此时糯说了一声去帮忙,瞬身就出去了。

  重焦转头看了一眼,沉声道:“前辈,有两个真境在后面,他们两个……”

  刘景浊笑道:“少担心那个,这不是还有我吗?哪家山头儿啊?怎么招惹的?”

  此话一出,重焦已经面容苦涩,无奈道:“我劝她了,可她非不听。南边儿有个叫做五西山的地方,是个小山头,山主也才是真境。我们路过的时候,碰上有人攻山,就去看了看。不看不要紧,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攻山之人几千年前就是那处山头儿的人,后来瞧不上故土,便去了牛贺洲。几百年前,牛贺洲的妖族大肆屠杀人族,他们待不下去,便在两百年前回了中土,跟五西山修士说这是他们的故土,请求收留。五西山那帮人觉得帮人一把是应该的,就将其收留,还分了一部分地盘儿。结果短短两百年,原本属于五西山的地方,被那些人占去了九成,如今连这最后一块儿地方都要抢去。”

  刘景浊嘴角抽搐,弹出一缕灵气过渡给陈灵溪,咋舌道:“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呢?”

  重焦苦笑道:“谁说不是呢?结果她就看不下去了,可我们又打不过。等了许久,终于逮到个机会,她……她把领头人儿子的命根子踢断了……”

  刘景浊脸上变颜变色,嘴角抽搐不休。

  好家伙,看那位悲春崖宗主,也没这样儿啊!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断子绝孙?

  重焦面色尴尬,“我无处可去,跑到这儿来了,就上山了,没成想前辈在这里。”

  刘景浊点了点头,轻声道:“好了,她歇息片刻就能醒。你呢?回去祭拜过你娘了吗?不是跟着陆吾去昆仑了,陈灵舟呢?”

  重焦大惊,颤声道:“前辈怎么什么都知道?”

  刘景浊撇嘴道:“你们让风泉镇百姓捞鱼的时候,我就看着呢。”

  刘景浊忽然往西看了一眼,随后说道:“我去瞅瞅,他们吃亏了。”

  远方云海,人还没到,剑光先至。

  登刘景浊落下之时,糯与惊都已经受了伤。

  刘景浊笑盈盈转头,问道:“就这点儿境界,怎么去游历?”

  惊咳出一口鲜血,“先生说的是,拔剑出鞘之前,我不离开了。”

  又看了对面几个真境修士,刘景浊扭了扭腮帮子,呢喃道:“如今天下,没有比我年长的人族了,我跟谁都是以大欺小啊!这咋弄?”

  糯擦了擦嘴角鲜血,沉声道:“先生,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景浊淡然道:“这些年学了什么?是不是好东西你一眼看得出?”

  倒也懒得跟他们较劲,于是随手挥出一道混沌气息,问道:“谁无缘无故杀过凡人,谁欺负过五西山女修。”

  惊有些疑惑,心说这么问,人家会说吗?

  结果有人当即开口:“有!”

  话音刚落,一声炸响传来,那人灰飞烟灭。

  一行五人,瞬息而已,尽数化成了血雾。

  刘景浊面无表情,淡淡然转头,对着糯说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糯也是一愣,摇头道:“不知道,就是看出来了。”

  道种,就这么古怪吗?

  返回路上,惊询问道:“为何先生能让他们自己说?”

  刘景浊笑道:“可能是因为岁数太大,神魂太强吧。”

  一般人想做到如此,还真不容易。

  返回药铺之后,陈灵溪已经醒了过了,这边先生弟子,都换了容貌。

  只让陈灵溪在药铺休息三日,刘景浊便下了逐客令。

  由头至尾刘景浊都没有显露出来炼气士修为,重焦自然是不敢提起此事。

  不过陈灵溪走时还在嘀咕,说要去找哥哥,到时候要去报仇。

  日子很快变得宁静,又恢复以往那般,瞧病、酿酒。

  三年之后,糯强压住境界,惊却终于是破境元婴了。

  于是一个挎着长剑的黑衣年轻人走下了匡庐,药铺之中,就剩下中年模样的刘景浊与糯了。

  这些年来,上门提亲的人数不胜数,糯可是匡庐山上一枝花了。

  三年三年又三年,转眼便是十年光景。

  有一天一个年轻人背剑折返,穿着黑衣,踩着黑色长靴,戾气极重,杀意根本掩不住。

  前三日他连药铺的门都没进去,糯也不敢出去。

  直到第四日,一场大雨落下,药铺大门终于打开。

  惊缓缓抬头,原本杀意毕露的眼神,在瞧见门口战立的中年人时,一下子清澈了几分。

  惊张了张嘴,“先生……怎么会变老?”

  刘景浊冷声道:“不许跟来。”

  糯只得停步,站在屋中看着门外跪着的哥哥。

  刘景浊从门后取出一把伞,迈步出门,冷声道:“你,跟我走。”

  惊点了点头,缓缓起身,都不敢去看糯,只低着头跟在刘景浊身后。

  绕行到了山后,又沿着一条小道一直走,几个时辰都过去了,惊却只觉得是一瞬间。

  此时刘景浊终于停步,惊也跟着停下,这才发现,已在一片松林之中。松树动辄数丈高,两人合抱也未必圈得住。

  沉默了许久,刘景浊丢去一张符箓贴在惊身上,同时甩下一把斧头。

  “十年破一境?你修炼到狗身上去了?不是愤怒吗?拿起斧头,把这里的树砍光,三日之后我来查验。”

  说完之后,刘景浊打着伞就走了。

  已被封住修为的惊在雨中站了许久,最终拔下了头上发簪,脱了靴子,将剑挂在腰间,开始伐树。

  远远看去,就是个黑衣披发且赤脚的青年人,手持一把大斧子,拼尽全力挥舞向松树。

  这三日,糯不敢出门,因为二十几年来,她就没见过先生生这么大气。

  大雨也下了三日,根本未曾停歇。

  第四日还在下雨,刘景浊撑着伞,再次走到松林。

  一眼望不到头的松林,也就倒下了三棵树而已。

  惊还在挥舞着斧子,刘景浊将青伞靠在一边,取出来了个酒葫芦,灌了一口酒。

  “气消了没有?”

  惊背对这刘景浊,使劲儿挥舞着斧子,怒道:“没有!”

  刘景浊冷声道:“受了委屈就回家撒气,这也是我教你的?”

  惊一愣,“我没……”

  刘景浊沉声道:“你什么你?你不是吗?”

  惊猛地回头,泪如雨下,哽咽道:“外面的事情我不委屈,是我修为不够,我无能。我委屈的是,我回来了,我以为起码会有一碗面摆在我面前,先生会问我到底怎么啦,谁欺负我了。”

  印象中从未哭过的惊,哽咽着喊道:“可是先生连门都不让我进!”

  大雨之中,青年人哭个没完没了。

  刘景浊气急而笑,“我让你去游历的?我欠你的?我就得哄着你,小心翼翼去问我家惊儿怎么啦?然后再去把欺负你的人全杀光?”

  惊低下头跪在地上,呜咽不止,被人利用了他都没哭,可自打瞧见药铺,他就好委屈好委屈。

  此时有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声音终于变得温柔了。

  “人人都会有自己的故事,你的故事我不能帮你讲。人生百味,酸甜苦辣总是都要尝尝的。终有一天我会离开的,到时候你受了委屈,找谁去?”

  惊伸手抹着眼泪:“先生有酒吗?我想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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