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Chapter94_追更柯学漫画后我成了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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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Chapter94

  “黑崎。”老者微眯着眼睛,“别给他。”

  栗发青年笑了一声,声音轻而舒缓,眉心却紧皱着,眸底暗藏着即将爆发开来的滔天怒火。

  “是吗?”他几近咬牙切齿地反问着,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

  玻璃的尖角已然扎在了老人遍布颈纹的脖子上,刺破了他的皮肤,很快便有殷红的血珠汩汩而下。

  “山下井,你一直在等待着1月19日的凌晨时刻,这可是你女儿的忌日。”栗发青年的目光冰冷,唇角分明是上扬的,面部却丝毫不见笑意。

  “你舍得让自己死在1月19日到来之前吗?”

  这句问话令老者的身体一僵。

  拿人质威胁他人的事,在今泉昇的记忆里,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干。

  犯人以人质要挟警方的时候,的确会使警方的行动更加小心,有时还会令他们束手束脚起来。

  但是不可否认,这个方法非常有效。

  黑崎始终不见波澜的面部终于多了点变化,他的眉头向下拧起,最终呼出一道粗重的气息,像是野兽的喟叹。

  最终他抬起手,不情不愿地将手/枪丢去。

  川江熏扬起另一只手臂,利落地接过手/枪,将之抵在了山下井的额头。

  “把爆炸解除。”他居高临下地盯着老者。

  “往好的方向想,至少你可以在警局活着为你的女儿进行祭奠。”

  ……

  23:

  车门被拉开的一瞬,一个浑身沾满血迹的黑发青年神色匆匆地跳下。

  他的身型颀长,怀中抱着另一具成年男性的躯体。

  窝在他怀中的男人戴着兜帽,看不清脸,头却歪在黑发青年紧实的胸膛,手臂无力地垂着。

  时间刻不容缓,今泉昇只好就近赶往杯户医院。

  他将陷入休克的恋人小心翼翼地抱向救护担架床,转而跟着护士一路奔向急诊室。

  眼看着降谷零被送了进去,今泉昇才终于多了些喘息的余地。

  他站在充斥着消毒水味的走廊,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急诊室门上亮起的红灯。

  另一边只负责登记记录,没进手术室的小护士安慰道:“病人的止血措施做得非常及时,先生您也别太担忧了,我们急诊部的医生都会全力以赴的。”

  今泉昇眨了眨眼睛,有点迟缓地点点头,终于坐在了身后的等候座椅上。

  脑海浑浑噩噩,尽是迷雾一般的混沌。

  高强度操控两边的身体导致他的精神有点萎靡。那点激动涌上的肾上腺素褪去后,只余留下双重疲惫的身心。

  他抬手拢过散在额前的发丝,闭了几秒钟眼睛,这才想起风见似乎还没联系自己,于是赶忙掏出手机。

  接着,今泉昇看见了十五分钟之前,风见裕也发送给他的短信——

  “上杉善真?”

  念诵出这个陌生的名字后,今泉昇不禁挑眉。十五年前的1月17日、16点37分,山下井给名为上杉善真的男人汇入了一笔高昂费用。

  1月17日,恰巧是运载心脏用手术的车子与卡车意外相撞的那天。

  那场车祸又是什么时间发生的?

  黑发青年交叠十指,将之抵在了额前。

  今夜冗长繁杂的记忆被切割、扭曲、翻转,化为一段段缓慢播出的影像——

  松田阵平站在电梯口吊儿郎当地挑着眉头;

  小林幸佑半蹲下身子,将耳朵贴靠在门锁处,小心扭转着手中的曲别针;

  还有狙/击/枪的红色光点落在恋人头部那一瞬的惊心动魄……

  最后是,从牛皮纸档案袋中掏出的那份文件——

  白纸黑字,将事实化作文字,明确而清晰地记载下了一切。

  车祸发生的时间是:1月17日的15点23分。

  也就是说……!

  今泉昇睁开眼睛,迅速将电话回拨给风见裕也,对方也很快接听了——

  “卡车司机、或者是医生——让公安一课的人查找一下有没有符合上述职业的‘上杉善真。另外,如果是医生的话,看看这个‘上杉’是否在东京国立医院有过工作经历。”

  “我明白了!”电话另一头的风见裕也迅速回应。

  “今泉先生,我这边又多了一些新的发现,我先以简讯形式发送给你!”

  今泉昇应了一声:“好。”

  两分钟之后,简讯发送到了他的手机上。

  黑发青年垂下眼睫,点进那条最新消息后,发现风见裕也发来的是两张图像简讯。

  第一张是一处可见度极低的卧室,周围没什么人造光源,宽大的卧床对面,挂置着一副接近2k大小的画像;

  第二张则是重点拍摄下了那副画像。

  风见裕也在拍摄的时候,大约是开了闪光灯,因而画面中心呈出一种诡异而微妙的曝光感,偏偏画面的四角又被黑暗笼罩,两厢比对显得整幅画都透着森寒阴冷的气息。

  那是一张写实油画。

  站在画面正中心的,是一位身穿婚纱的年轻女人,女人手中捧着一束浅粉色的蔷薇;

  站在她身边的,则是一名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

  男人的面孔很年轻、背影挺拔,大约作为模特被画师绘下的时候化了些浓妆做掩盖——脸上的胎记不见了。

  虽然和如今佝偻着背脊、坐在轮椅上的垂暮老者大相径庭,但今泉昇还是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是年轻时期的山下井。

  但是旁边那个女人……

  他蹙起眉头,以双指触及屏幕将照片放大,女人的脸在屏幕中越发清晰。

  今泉昇的呼吸一滞。

  他想他可能知道风见裕也为什么要把这张照片拍下来发给他了。

  国仲弘昌的葬礼当天,去了很多国仲曾经带过的学生,还有一部分警视厅的在职警员。那天他和白石正千仁一同出席时,他也看见风见裕也在场。

  风见裕也想必也与国仲佳在葬礼上有过一面之缘。

  是了。

  照片上那个头戴银白色精致王冠的美丽女子,和国仲佳有五六成的相似。尤其是那头长而柔顺、如同瀑布般落下的乌黑头发——真的太像了。

  连同今泉昇也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国仲佳披着头发、站在白石宅的门前,朝他微笑的模样。

  照片

  【今泉先生,这似乎是山下井的结婚照,旁边的女子疑为他的妻子,公安一课对他的妻子是什么人始终没有定性结论,但结婚照的旁边有二人的姓名。这个女子的名字叫做……】

  黑发青年的眸光一暗,拇指飞速击打在键盘上:

  【我知道了。另外上杉善真的事情一查到,就立刻回复我,抓紧时间!】

  另一边。

  山下井沉吟了半晌。

  他低垂着头,尚且没有任何动作。

  站在老者后方的栗发青年面无表情地拉开保险栓,只冷酷地发出几个音节:“快一点。”

  轮椅上的男人终于多了些动作,他缓慢地吐露出一口浊气,颤颤巍巍地抬起右手,触向了桌上的电子屏幕。

  电子屏幕似乎需要指纹解锁,但老者的手指一按上去,上方的数字便尽数消散,跳转向了炸弹控制系统。

  川江熏的目光随之落向屏幕上的操控按键,不禁又挑挑眉:“迷雾蒸汽博物馆和直冲云霄的炸弹,都是你引爆的吗?”

  他观察一遍看下来,这个电子屏幕似乎并不具备监视效果。

  既然没有监视效果——直冲云霄姑且不说,毕竟在狙击手的监察范围内,那么迷雾蒸汽博物馆呢?

  山下井又是如何确定,那里走进去了十几名nbc恐怖活动搜查队的警员的?

  然而老者却冷哼了一笑,竟似笑非笑地回应:“你也好奇这是谁引爆的吗?”

  川江熏的眉心随之一跳。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山下井这是想表达什么?——‘你也好奇’?

  “这两个地点的炸弹不是你引爆的?”他有点不可置信,又试图平复呼吸。

  见老者不回复,青年又用枪口恶狠狠地撞向对方的太阳穴:“回答问题!”

  “你别嚣张!!!”站在不远处的黑崎怒喝道。

  太阳穴被外力撞击,导致老者有些头晕,他闭上眼睛喘息了片刻,才虚弱地:

  “对——不是我。”

  “有技术更加高端的黑客突破防火墙,入侵了这台电脑。但那名黑客只引爆了这两处地点的炸弹,我也摸不清这名黑客的想法。”

  听到这里,川江熏的呼吸也越发沉重。

  噗通、噗通。

  胸膛内的心脏鼓动地越发剧烈。

  如果不是山下井……那么那名黑客又是谁?

  他隐约产生了一些微妙、却又毫无证据支撑的想法。

  引爆迷雾蒸汽博物馆的炸弹——内部的警员无人死亡、仅为轻伤,目的似乎是为了堵住他们离开游乐设施的出路。

  引爆直冲云霄的炸弹——他和降谷零同样被炸伤,炸弹甚至没有波及到角落的控制室。却让他得到了在火焰中隐蔽身躯,一路奔向隐藏门的机会。

  就好像……

  青年琥珀色的瞳眸在眼眶中震颤。

  就好像是将能赶往直冲云霄的人尽数撇除,再引导他独自一人爬上这里一般。

  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关上了。”山下井说。

  川江熏低下头,再度看向那块在黑夜中莹莹发亮的电子屏幕——

  倒计时的确停止了,装置开关也全都被关闭了。

  “这些炸弹只要关闭,就是永久关闭,再也没有二次开启的可能性了。”山下井哀叹了一声,惋惜似的摇摇头。

  听到这里,栗发青年正欲收回手/枪,却又看见那名老者扭曲着脖子,一顿、一顿地回望他——

  “咔吱、咔吱……”连同脖颈处都传来了骨头扭动的脆响。

  川江熏心下一惊。

  他看见满面沧桑,瘦弱到皮包骨的老人再度扬起笑容——嘴角咧开、高高扬起,袒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和色泽不大健康的牙龈。

  “但是,”他的肩膀开始抽动,发出了诡计得逞似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他大力蠕动着身体,竟将头颅紧紧靠向川江熏的枪口,凸出的眼球逐渐染上丧心病狂的血色!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等一个‘客人’走上来!?你真的以为临死前我还在乎什么玩棋,在乎什么狗屁输赢吗!!?”

  他还在笑,一抽一抽地笑,笑得声嘶力竭、声线沙哑。

  “这种得而复失的痛苦——”

  “我也要他人抱着懊悔和恨意,无力地、仔细地、身心俱疲地————统统品尝一遍!!!!!”

  ……

  23:

  坐在医院长椅上的今泉昇终于等到了风见裕也的电话。

  “不好意思,今泉先生,耽误了点时间。因为我刚才又给东京国立医院的院长打了电话,确认了几件事情。”电话那头的风见声音严肃。

  “按照你给出的条件,公安一课最后锁定了一位曾经在东京国立医院就职的医生身上。他的名字叫做上杉善真,十五年前曾是医院心血管内科的主管。”

  “另外……这个上杉善真已经死了。”

  “死了?”今泉昇皱眉。

  “对。”风见裕也沉着道,“他死在了十五年前的1月19日。就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一辆客运车撞倒后反复辗轧,死相非常凄惨。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快和沥青路融在一起了……”

  今泉昇一顿。

  风见裕也叹了口气:“另外……这是刚才院方回应我的。他们说,上杉善真当时刚好是负责管控心血管内科器官移植的人。”

  “作为全东京技术水平最为一流的医院,病患在医院做器官移植手术是需要排队的,器官分配也存在先后顺序。也就是说——如果两名病患在器官配型一致的情况下,院方会先行为更早做登记排队的病人做移植手术。”

  “1月17日,护送器官的车子出了车祸。当时那辆车里载着的心脏,据说是拿给患者国仲佳的。而原定运送给山下千和子的心脏,则预计在1月18日抵达。但是……”

  但是1月17日,那颗原本应该拿给国仲佳的心脏,却在车祸事故之中,被大火焚烧成了一把灰土。

  听到这里,今泉昇已经了然整个事件的始末。

  难怪……难怪国仲前课长去世的当晚,国仲夫人会坐在医院的座椅上,一边啜泣一边感慨他们作为父母的,为了给女儿治病,经历了一段非常坎坷的路程……

  黑发青年闭了闭眼睛,忽略另一边山下井歇斯底里地怒吼,平静地:

  “而1月18日运载到医院的第二颗心脏,虽然一开始计划拿给山下千和子,但却也被检测出与国仲佳配型成功。所以根据医院制定的规则,按照患者报名手术的先后顺序,国仲佳理应先行进行手术……”

  风见裕也:“……对。”

  “原来如此。”今泉昇轻声应道,“我明白了。”

  这不就是山下井所谓的……“得而复失”吗?

  昏暗的空间之内,仅剩下老者沧桑而尖锐的笑声。

  川江熏平静地注视着尚在发疯的男人,张开唇瓣,缓缓地:

  “这就是你杀死上杉善真的原因吗?”

  那道笑声戛然而止。

  老者诧异地仰起头,外凸且浑浊的眼珠直勾勾地盯向他:“你说——什么!?”

  深栗发青年垂下眼睫,视线自高处俯视而下:“上杉善真。”

  “十五年前在东京国立医院,他是负责管控器官移植的医生之一。当你发现排在你们前面的那位患者,手术用心脏因车祸被毁后,就急忙联络了这名医生。”

  “你给他打款一千万,乞求他调换顺序,让你的女儿先行接受手术——显然你没能成功,那名医生也许没收钱直接拒绝了你,也许收钱了却没能帮你办到……总之在1月18日,国仲佳正式接受了手术,病情逐渐稳定下来、康复出院。”

  “而你的女儿——山下千和子,没能等到下一颗心脏的出现,死在了1月19日。”

  “你迁怒于上杉善真,在得知女儿死讯的当天,就派人以及其残忍的形式杀了他。”

  轮椅上的老人安静了下来。

  他不再吵闹了,只颤抖着肩膀、抖动着唇瓣,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青年紧握着手/枪,眉目冷凝地诉说事实。

  “承认吧,山下井。”

  “你嫉妒国仲一家——你嫉妒他的女儿比你的女儿幸运,你嫉妒国仲弘昌家和美满、生活幸福。”

  “你像一只隐藏在下水道里的臭虫,暗中窥视着他们一家这么多年。你嫉妒的快要疯了——不,你早就已经疯了。”

  老人喘出一口沉缓的气,连同鼻息都带着颤抖。

  “那你说——”

  他再度扬起了声调,喉咙中却像渗着鲜血一般嘶哑:“你说我该怎么做——!!”

  “我用尽全身之力来挽救她!挽救她们!!我因为没钱给我的妻子治病,所以她死了!!她永远离开我了!!!我带着女儿从千叶搬迁到东京,拿着手上唯一的筹码和这个组织进行了交换!!!”

  他在叫喊,面目狰狞,犹如从黄泉比良坂爬出的恶鬼——可眼眶中却渐渐盈满了泪水。

  “后来我有钱了!我终于有钱了!!我为了给千和子治病,我找了一群科学家给她研究治病的药!!我花了大把钞票,就为了能让千和子得到一颗心脏,我只是想要她活着!!”

  “我只是想要我的女儿活着!!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

  “谁他妈能想到那个上杉善真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个巨款打在脸上都不肯接受的硬骨头!!”

  “我拼命赚钱,吞并东京的势力,有了能和东京政府坐在一张桌子上谈判的底气!!——可是千和子还是死了!她还是死了,她和她妈妈一样无情!!!她们母女相聚,却永远地离开了我!!!”

  大约一口气诉说了太多,老者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地抽搐,苍老的面庞遍布着晶莹的液体。

  “她只是想去学校念书,只是想和同龄人玩耍,只是想看一场烟花……”

  “你告诉我,卡慕——”

  老者抬起冒着青筋的干枯双手,捂在了自己的脸前,哽咽的声音渐渐飘来:

  “你告诉我……如果这是你的女儿,你会怎么做……?”

  栗发青年安静地伫立在原地。

  国仲弘昌作为总教官,向他们那届学生授课时讲述的话语,在耳畔响彻地越发清晰:

  ‘面对再可恨的犯人,也不要丧失理智;面对再可怜的犯人,也不要予以同情。’

  国仲前课长是被这种败类杀死的。

  现在却还在谆谆教导着他:不要为对方的悲哀旧事动容,更不要因为他的恶行而触怒。

  青年的琥珀色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老者,瞳孔中央古井无波、没有掀起丝毫涟漪。

  “即使这是我的女儿……”

  “我也知道,我不该迁怒于他人,更不该因此掠夺无辜之人的性命——正因为我明白失去家人的痛楚,所以我绝不会轻易毁坏他们的家庭。”

  川江熏摇摇头:“你一边摧毁了无数家庭,却一边哭嚎自己活得多么凄惨。”

  “你打着丧妻丧女的旗帜,却做了无数丧尽天良的恶事。你那么爱她们——现在却在拿她们做挡箭牌,做你最后的遮羞布,我替她们感到不耻!”

  他一针见血地:“你只是在无病呻吟,山下井。”

  无·病·呻·吟。

  山下井怔愣了一瞬,蓦地发出一道冷笑。

  “无·病·呻·吟——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无病呻吟!好一个无病呻吟!!!”

  老者摇了摇头:“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卡慕。和我一起死在这里吧——”

  他爆发出最后的竭力一吼:“黑崎!!!”

  只见山下井的一声令下,那名虎背熊腰的高壮男人不顾一切地向前冲来——

  川江熏的反应同样很快,抬起手/枪便朝着那具强壮的身躯扣下扳机:“砰!!!”

  子弹从枪口飞旋而出,直接射击在了黑崎的大腿,血花于倾刻间喷涌。

  然而黑崎只闷哼了一声,眉头微皱,竟强行牵扯着伤口,继续跨着大步朝他奔来!!

  栗发青年的瞳孔急速收缩,脑海之中仅剩下了一个念头:不能和他近身!

  就算他掌握着无数实用的格斗技巧,放在川江熏这具羸弱的身体上也是白搭,身体强度跟不上,这些技巧几乎施展不出来。

  和这个体格的男人近距离碰上——他必输无疑!

  他唯一的优势就是手上有枪,此刻必须依靠它占据上风!

  于是川江熏迅速向后退步,朝着黑崎再度连开数枪:

  “砰!”“砰!”“砰!!”

  三发子弹皆精准地击打在那具雄壮紧实的躯体上,枪枪见血!!

  然而那句躯体竟然还在朝前冲!!

  明明双腿、腹部都受到了枪击,他竟然丝毫没有慢下来的架势!

  他看见黑崎犹如猛禽一般,猩红着双眼,气势凶猛地朝他扑来——

  川江熏一惊,望着男人满身的鲜血:“你疯——”

  然而话语未能脱口而出,他便被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后脑先行着地,摔得他头晕目眩。

  纤细的手腕被对方宽大的手掌握住,犹如被锁上镣铐一般沉重!

  他的第五发子弹被迫打向了天花板,连续承受巨大的后座力,他手腕已经被震荡到了发麻,此刻握着手/枪的右手已经在颤抖了。

  “呃……!”

  栗发青年紧咬着牙关节,试图用力,可那具身躯却如同巨山一般压下,令他无从挣扎。

  黑崎的动作同样很快,在将他钳制的下一秒,就是反手拧向他的右臂,开始抢夺他的手/枪!

  直到川江熏右臂的骨头与关节脱离:“咔吧——”

  他不受控地发出了一声惨烈嚎叫。

  剧烈的疼痛涌上大脑,犹如汹涌的波涛般袭来——

  针扎似的痛楚刺激着他的五脏六肺,激荡着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神经和突触。青年清隽的五官扭曲了起来,他的额头浸满了汗水,痛意使他痉挛。

  ……

  “先生!!”

  医院里,站在一旁的小护士发出一声惊叫。

  “先生!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吗!!”

  只见刚才还好端端坐在座椅上等待结果的清峻男子,现在竟狼狈地跪坐在地面!

  黑发青年弓着背部,唇畔流溢出破碎而痛苦的沉吟,他的左手紧紧捂在自己的右臂上,呼吸断断续续……

  ……

  手/枪的型号是捷克cz83,子弹一共只有七发。

  刚才黑崎朝他打来时用掉了一发,他朝黑崎打去了五发。

  也就是说:子弹现在还剩最后一发。

  胳膊被硬生生地拉扯到脱位,直飙最高级的痛感几乎要让他陷入昏迷。

  川江熏用着那些余存不多的理智伸出左臂,强硬地拽动他那已经脱臼的右臂——

  “咔。”

  “呃……!!!”

  下唇被他生生咬出了血液,殷红的液体汩汩而下,下颏处已是一片鲜血淋漓。

  黑崎显然注意到了他的意图,正欲阻止,但是——

  “砰!!”一声枪响。

  这一刻,周遭的一切都迅速地归向沉寂。

  那具压在他身上的躯体一滞,黑崎犀利的目光缓缓下移,带着无尽的怒意与恨意——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扑通!”地面传来一道巨响,整座建筑都为之一颤。

  最后一发子弹,被川江熏的左手食指扣下,击射在了对方的胸膛。

  青年抬腿踢开黑崎,顶着满身的血液跌跌撞撞地站起身。

  “呼……”他的胸口反复地上下起伏,喉结微微滚动,颤抖着呼出一阵阵冷气。

  他看向山下井,老者似乎已经脱力了,陷入昏迷似的歪着头,无力地靠在轮椅上。

  现在的时间是23点49分。

  距离到达凌晨还有11分钟。

  川江熏扶着自己的右肩,如释重负一般慨叹:“结束……了吗。”

  就在这时,黑暗的角落处爆发出一道尖锐的嘶鸣:“唔!!!!”

  栗发青年猛地抬起头,看向声源方向——发出声音的人是国仲佳!

  也许是刚才的打斗过于吵闹,以至于让她惊醒。

  他赶忙朝着女人奔去,先用左手小心轻柔地为女人撕开粘在眼睛和嘴唇的胶带。

  撕开嘴部的胶带时,川江熏才发现,女人的嘴唇似乎受伤了。

  几乎是能开口说话的下一刻,国仲佳就喊叫道:“是手环!!”

  川江熏一怔:“什么?”

  有点缺氧的疲倦大脑回忆起几十分钟前,nbc的某位成员给他打来的电话——

  那名成员当时似乎也提及了手环。

  “是手环!”国仲佳回应,满面都是惊恐,“他在我身后连通了一个炸弹,我听见了!这个炸弹只要爆炸,游乐园里的所有手环也会被引爆!”

  “所有、手环?”

  川江熏的呼吸一滞,目光下意识地落向了仍在绽放烟火的窗外。

  他犹记进入游乐园入口的时刻,工作人员面带微笑地告知他们:今夜是本次游园主题的收官夜,手环是每位今日到来的客人人手一份的赠品。

  由于乘坐游乐设施需要出示手环,几乎所有人都把手环戴在了手腕上!

  此刻,遥在几公里之外的中央广场上,仍然汇聚着人山人海。

  一齐来游玩的高中生们紧促在一起,相视欢笑;情侣们牵着彼此的手,在浪漫的烟花下偷偷拥吻;还有举家而来的父母带着小孩,小孩坐在父亲有力的臂膀上,在人群的最高处看着天际间最靓丽的风景。

  山下井方才歇斯底里吼出的话语,再一次回荡在川江熏的耳畔——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这种得而复失的痛苦——我也要他人统统品尝一遍!’

  川江熏的呼吸有些紊乱。

  这个疯子想在1月19日送上的爆炸,原本就不是那些游乐设施上的炸弹,而是那些手环!今夜在中央广场聚集着数千人、甚至上万人。十二点一到——这些手环便会被引爆!!

  国仲佳不仅会死,那些在中央广场无知无觉无辜的群众,也会死在这场爆炸之中!!

  原来这才是山下井说的“得而复失”。

  山下井要在临死前,再让一个人品味到的“得而复失”原来是指……让前来阻止爆炸的人以为爆/炸/装/置已经被尽数关闭了,事实上——还有更大的爆炸在后头等着!!

  “你想让你的女儿在二十岁的忌日上,看到你如此丑态百出的一面——让所有群众为她丧命吗?”他扭头看了看已经陷入昏迷的老者。

  “你真的以为看到这一幕……你的女儿会开心吗?”他咬了咬牙。

  时间紧迫,川江熏蹲下身子,开始检查起国仲佳身后的爆/炸/装/置。

  她背后的绳索上,的确粘着一块一掌之大的液晶荧幕,上方还在无声地进行着倒计时。

  红色的数字还再随着时间的流逝倒退,当下已经转化为——09:57!!

  还剩不到十分钟!!

  青年将指腹轻触在屏幕上,电子屏幕竟随之一转,跳转到了另一个页面。

  页面上方,竟浮现出一条问题:

  【山下井最爱的人是谁?(剩余答题次数:3次)】

  山下井最爱的人?

  川江熏眉心微蹙,按向回答框,下方接着跳转出一串键盘。

  他按动着上方的按键,敲敲打打,最终在回答框上留下一个人名:山下千和子。

  按向确认的时候,屏幕闪出红光,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哔!”

  答案错了。

  国仲佳看不到身后的状况,听到声音从腕部传来的,娇小的身躯紧跟着一抖,只得小声问道:“先生,怎么了?”

  “没事。”川江熏回答,“你别害怕,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嗯!”国仲佳用力点点头。

  栗发青年思忖片刻,再度点击了回答框。

  这次,他在回答框输入了“山下井”,再次按向提交键。

  “哔!”

  答案又错了。

  时间还剩8分37秒。

  他们还剩最后一次回答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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