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番外一
老实说,一开始谁都没有想过曲小碗和宋行会有什么可能。
一个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身边围绕的男女老少可不要太多了。
一个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不过和宋行恰恰相反的就是她是大家避之不及的那种。
虽然说曲家这时候在学校的只有她一个人,但是每年开学的时候，从一年级开始,曲家都是上下一大家子人送她过来的
那黑压压一大片的,大家可是生怕磕着碰着曲小碗了被找麻烦，毕竟这事在他们小学的时候也发生过。
那时候有调皮的男孩看曲小碗安静长得好想要欺负，结果被曲家十来个哥哥连着收拾了小一学期,至此见着曲小碗就绕道走。
就连他家里人来找麻烦也没用,谁让他们不讲理，那曲家人可更不讲理了。
反正至此曲小碗在学校就基本是孤零零一个人,但是她也不在意，毕竟她本来就是个安静的人
家里上下人也太多了,每次开学有人送,放学有人接，她是一点都不孤独了。
和她相比较,宋行自小人缘就是一顶一的好，他嘴甜会说话,再加上长得好,男的不好和他计较,女的不想和他计较
这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他不管走到哪身边都是一堆人,至于吃的，那就更是不缺了。
他虽然家庭一般，但是大家有个什么都会分给他，可以说,他的学生生涯过得相当充实。
一个是学校中心认人物，一个是边缘人物，按理来说宋行和曲小碗应该是没什么交集的。
但是无奈那会学校条件很差，整个公社就那一个学校，算下来就一个大班，班上七八十人，所以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他们就是同班同学咧。
再是没接触，这还是知道名字的。
不过两人的真正的接触是在初一刚开学不久的时候
那时候曲小碗十六岁
这年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就算是曲小碗，也还是有些营养不良，初潮也来得晚，家里就武曼珠一个女人，她也不是说多么细心的人，就忘了这一茬了
因此，头一回面对这情况的曲小碗有些傻眼了，她也知道是什么，但是，她没准备东西啊。
这时候可不像后世，直接一包卫生巾就好了，那时候还是用月经带，那都是条件好的了，像在乡下，那都是自己裁点布料塞点草木灰将就用了
她回家倒是也行，但是吧
他们学校离供销社有点距离，去买东西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沾到裤子上了，回教室的话，那就更不行了。
曲小碗在厕所里十分煎熬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门，想让人帮人都没有办法
在里面呆了很久，曲小碗给自己做了好半天的心里预设，这才磨磨蹭蹭起了身，打算自己跑去供销社买点纸垫上
哪里知道刚出去就和人撞了个正着，曲小碗顺势倒地，只觉得肚子绞得疼，再加上还不知道会不会沾到裤子，她眼睛中多了几分水意
“哎，你没事吧？”见人这样，宋行还有些无措
这可是个宝贝蛋，他要是把人撞出好歹，宋行觉得就他的身板，可能活不过明天咧。
曲小碗看到人，更是羞恼了，捂着肚子，好一会才说道，“没事”
她想要快点离开，但是这时候肚子又是一番绞痛，她抿着嘴脸色难看
“你这样子哪里是没事？”
她这模样可是给宋行吓得不轻，这不会真给撞坏了吧？
死了死了
宋行在心里哀嚎两声，只后悔自己为什么想不通非要逃这个课，现在好了吧，碰上事了
“来，我送你去卫生所。”他急急忙忙走过来，想要把人扶起来。
“不去”曲小碗捂着肚子羞恼，白净的脸上出现几分红意，对宋行的动作很是抗拒。
“我没事，你先走。”
宋行敢走吗？
那绝对不敢，他敢肯定自己要是现在走了，明个就是自己的几日，看着倔强的曲小碗，宋行也有几分焦急。
但是又多看了两眼，家里姐妹多的他又有几分明了，试探道，“你是不是来那个了？”
曲小碗脸红得不能再红了，忍不住瞪着他
就是这水汪汪带着羞意的眼睛可是一点威力都没有
宋行忍不住轻咳一下，挠挠脑袋，说道，“那，那你先进去？我去供销社给你买东西？”
曲小碗此刻恨不得原地晕倒，和一个‘陌生’男人谈论这个事情，还让人去买东西
“谢谢”
虽然很不愿意，但是现在这情况，曲小碗只能低着头同意了。
见她这样子，一向厚脸皮的宋行都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了，又咳了一下，说道。
“那我快去快去，就在厕所等着。”
说着人就迈开腿跑了
见人走了，曲小碗这才是松了口气，不过下一秒就看到宋行又跑了回来，冲她伸了伸手，双眼亮晶晶的。
“有钱吗？我一分钱没有”
“……”曲小碗有些无言以对，在兜里摸了摸，最后掏出一块钱给他。
这是她们上次抓野鸡分的钱
宋行咽了咽口水，只觉得曲小碗果然如传说一样，豪气得很。
最多只碰过两分钱的宋行可是羡慕了
“你敢贪钱我就找我哥”曲小碗想想又这般说道
一块钱不是小数目，可是得慎重
“我不是这种人”宋行叫冤，接过钱又撒丫子跑了，边跑还边说道。
“你在这等着，我马上回来。”
曲小碗半怀疑地回去了，这时候怀疑也没办法。
她再次检查了一下裤子，见没沾上她这才放心。
这会条件简陋，很多女生其实都会漏一些，所以大家就算是爱美也是买黑裤子。
谁让这些个男生总是会拿这事嘲笑人，女孩子脸皮薄，一来二去的，大家都买黑色的
禁脏
至于多买两条，这时候能一条好裤子那都是条件好了，哪有什么两条三条的，就是曲小碗，家里宠她，她也就两条裤子
一条黑丝裤子一条蓝色
刚好今天穿的是蓝色，可真是不恰好，曲小碗抿嘴。
带着些郁闷的心情，曲小碗在厕所等了好一会，等到怀疑宋行是不是拿钱跑了，外面可算是响起了声音。
曲小碗这才匆匆出去，就看到满头大汗的宋行。
他身高和她差不多，整个人也是白白净净，看着很是好看，就是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补丁很多，脚上的鞋子也是鞋底都快要磨烂的那种
曲小碗抿着嘴，倒是又几分不自在了。
“诺，这一刀草纸一毛钱，还有这小块红糖，我磨着那大姐不要票卖的，八分钱，我可没贪你钱。”
说着，宋行又急急忙忙补充道，“这红糖你可得要，我可没钱还你，我磨了好半天，一般人人家还不卖呢。”
这会红糖也是要票的
曲小碗接过东西，草纸，红糖，还有钱
数了数，都没问题
“谢谢”她犹豫了一会，这才轻声说道，然后抽出一分钱递给他，“这是谢礼”
“可别了，我说了我不是这种人。”宋行下了一跳，又瞅了瞅曲小碗，头一回发现，这娇娇女长得还挺好看的。
“我先走了，我撞到你又帮你跑了一趟，应该的。”说着宋行就十分自觉地麻利跑了
嘴上说得漂亮，心里却是在滴血
一分钱，那可是一分钱呢
所以说没事别逃课，这出问题多尴尬啊。
第一次正式交集就是这样尴尴尬尬的场面
但是不得不说，本来是没什么交集的两人平日里倒是对对方下意识多了几分注意
宋行向来走哪里都是成群结队的，那眼里都是好玩的有意思的，但是现在也会时不时看向班级角落，默默一个人的曲小碗
她人缘不好
她学习很认真
她成绩
真的很一般
宋行真的很难理解，在他看来这每天都拿着书好生看着，上课认真听讲的曲小碗为什么成绩会这么不好
虽然不及格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这分数真对不起她的认真。
看着下来的曲小碗的期中成绩，自从上次后再也没和曲小碗说过话的宋行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你这里算错了”
正在做题的曲小碗一愣，不知道是楞题目，还是楞宋行的搭话
“你这公式都套错了”宋行实在是有些看不下眼了，指着她手上的题目
一道，两道，三道……
就和她说了起来，说到最后忍不住碎碎念倒
“你这做这么多题有什么意思？一开始就是错的，你先把公式记好啊，光做题多累”
“你这个字都是错的，你写再多遍也没用
……
他在这里碎碎念念，曲小碗却是握着笔的手都紧了紧
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看着一道道好像确实对了的题目，她抿着嘴，继续听他念叨。
宋行这么受欢迎，除了性格问题，还有的就是他成绩也是真的好了，所以他教的肯定没毛病，曲小碗如此想到。
等到她做的题都改了一边以后，曲小碗心情很是复杂，说不出是烦躁还是高兴。
“所以你先别忙着做题，这里，这里，你先把这些掌握了在做题，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你这样闷着脑袋做题也没用……”
宋行唠唠叨叨说了一通，见她好半天不说话，这才意识到好像是自己话多了，他尴尬的哈哈一笑，就要走人。
“这个给你”曲小碗在课桌里摸索了两下，见没人注意，拿出个鸡蛋递给他。
！！！
“谢礼”见他不说话，曲小碗又加了一句，说完又默默继续看书去了。
态度那是相当认真
宋行都犹豫了一下，但是这会有人进教室了，他收起东西回位置上，免得人怀疑。
“行哥，你怎么从那边过来？”有人好奇
主要两人平时不沾边，又都是出名人物，大家止不住的好奇。
宋行面不改色，说道，“她题做错了，我帮着改了改。”
大家放下好奇
果然，和曲小碗相关的只有做题了。
“也不知道她这么认真干嘛”有人吐槽，嘲笑道。
“这么认真和我们玩也差不多，行哥你看她整天也不说话不和人交流的，多半是脑子有问题。”
宋行笑着的表情沉了下来，看向说话的男生，说道，“你脑子才有问题，又蠢又丑，背后说女生小话，怂货，脑袋长……”
“……”男生被说得一愣一愣了，涨红着一张脸，还想要说什么
宋行冷笑，道，“有本事你当着人面说这话”
他立马怂了
这谁敢惹这曲家人啊
但是这话最后还是被传了出去，毕竟这年头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再说了，这大队里公社这么远，曲家怎么能放心曲小碗一个人？
她又向来是个老实的，这就算被欺负了也不敢说的，这班上可是就有他们安排的内应
过两天宋行回家路上就刚好见证了整个过程
“我错了我错了”
“是我嘴贱”
“下次再也不敢了”
……
那人被一堆人围着，这带头的是曲四，他们一堆人也不全不动手，相当‘讲理’了。
“来，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一个人和你打。”曲四笑得嚣张
宋行在一边听的沉默
这两方人
曲四一米八几，人高马大
那男生一米六几，骨瘦如柴
那是一点可比性都没有，他觉得曲四该担心的是一拳下去把人给打坏了
下面的场景看样子就很血腥，宋行觉得要是被发现了，自己这身板也是遭不住一圈的，默默就往后面退，然后又撞上了人
他僵了一下，回头一看，是面无表情的曲小碗，他这才松了口气，小心说道。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你哥”
“她哥怎么了？”
“有点吓人”宋行下意识回道，然后反应过来，扯了个笑容，尴尬回身，笑道。
“我就是路过，路过”
站在他身后的，正是听到动静走过来的曲四，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年前的‘小白脸’，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知道你，你小子有前途，下次继续保持。”
说的就是他帮着曲小碗说话那事了
宋行松了口气，正想要离开了，曲四又伸手揽住了他，脸上带着笑容，说道。
“来，既然你也是小妹同学，我们来说道说道。”
宋行笑得十分勉强，他一点也不想啊
好在曲小碗时救了他
“四哥”曲小碗拧了拧眉，不赞同地看向他
曲四讪讪放手
曲小碗冲着宋行说道，“你先回去吧”
然后又走向前面一点，冲着里面的一堆亲哥堂哥喊道，“回家了”
众人纷纷住手，看着曲小碗笑得尴尬
到底是谁出卖了他们！！！
一堆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跟着曲小碗一起回家了。
一堆人走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
等人走远了一点，宋行从树后面探出脑袋，狠狠松了口气，顺势擦了擦头上的汗，走到他们揍人那里，这一看，哪里还有什么人，早就跑的没影了。
“看样子没受什么伤”宋行摇了摇头，然后也悠悠哉哉回家了。
他虽然向来都是和一堆人一起的，但是凡是都有意外嘛，他上次在这边偷偷看到了鸟鸟窝，这可就等着过来掏呢。
小心爬上树，看着里面的八个鸟蛋，宋行满意极了，就是这一转头
“啊”
曲小碗的生活很是简单，平日上下学，吗，每天放学后回来做饭，这个也就是家里忙的时候，不忙的时候几个哥哥就自己煮好了。
周末的时候就跟着家里下地干活，干起活来比起几个哥哥也是一点不差，勤快得不得了。
“小碗这都十七了，老武，你有个什么章程没？”
干活的时候，大家在在旁边好奇询问。
要说起来，大家都很眼馋曲小碗呢。
长得好，干活勤快，娘家给力，人又是初中生，谁家都想要把人娶回去。
至于曲家护着，这都结婚了还能掺和省了？
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这虽然有些唬人，但是这人多力量大，娶了曲小碗这就多了分力量。
“章程？也是，大家都帮我寻摸寻摸，我家小碗啊，这以后是要招赘的。”武曼珠说得肯定
“入招赘？”众人惊愕
“这，这你们家都有四个男娃了，这入赘”大家磕磕巴巴，很不愿意接受这个消息
“这有啥，我家小碗一辈子不嫁也养得起，这入赘的人也要好好挑挑，不能缺胳膊断腿，身体不能有毛病，不能……”
武曼珠开始说着自己的要求
曲小碗在一边就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拿着出头挖地，就是握着锄头的手紧了紧
入赘啊
曲小碗抿了抿嘴，心情说不出的复杂，但是她相信她娘
这大队上的大小媳妇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她再清楚不过了，相比较这下，这不靠谱的‘外人’，肯定比不上家里人
招赘是最好的选择
就是，心情还是有些复杂呢
这样想着，曲小碗干活越发使劲了，看得旁边干活的人再次可惜
这娶回来多好了，但是入赘，那谁也不想让自家孩子去了。
可惜了
可惜啊
在一片叹息声中，很快又到了回学校的时候。
曲小碗以后不嫁人要招赘的消息传得可快了，她一来到学校，那关注她的视线比平日多了不少。
曲小碗也浑然不在意，照旧一个人来到位置上坐下，正要放下书包，然后一愣
她的书桌里多了个塑料瓶子，里面装着小半瓶金灿灿的蜂蜜，她下意识看向那边的宋行
他脸上有着几个肿包，在白净的脸上格外显眼，身边围着好些个人，和他说说笑笑，时不时还有手欠的用手戳戳他
戳得他呲牙咧嘴，很是好笑
像是感觉到曲小碗的视线，他看了过来，冲她呲了呲牙，然后指了指书桌，又继续和他们说着话。
曲小碗心情更是复杂了
好不容易等到到时候没人的时候，曲小碗带着东西走了过去，轻声说道，“我不能要”
“就当是上次鸡蛋的回礼”宋行道
走近了她才看到宋行除了脸上的肿包，眼皮也肿了一些，他呲牙咧嘴，说道。
“本来还有鸟蛋的，但是煮熟了才想起放久了会坏，就都吃了。”
“这蜂蜜可难拿了，看我被叮的。”
曲小碗抿了抿嘴，还是把蜂蜜放了回去，说道，“我不要，鸡蛋是上次你帮忙的，这蜂蜜你自己留着吃吧。”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看着就是不想和他沾一点关系的模样。
宋行哦了一下，把东西收了起来，小声嘟囔，“说得好像我非要给一样”
“不识好人心”
“都说了是回礼了嘛”
……
这事之后两人也是没什么交集了，本来之前没人的时候见面了还会打个招呼，现在那就和最开始一样，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这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快要毕业那会
他们这毕业证说好拿也好拿，说不好拿，那还真不好拿。
毕竟正要按照正常标准，这班上一大半的人都拿不到的。
但是乡下管得松，只要老师同意了就可以。
像宋行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他成绩向来很好，又很得老师喜欢。
但是曲小碗就不是了，她成绩一直不好，就算是后面宋行提点了，数学倒是还好，其他科还是差点。
她倒是也不担心拿不到毕业证，毕竟到时候是在不行还可以送礼，但是家里送她来读书就出大力了，曲小碗对此很是不乐意。
在一堆快要毕业于是更为松散的同学中，认真学习的她十分显眼。
本来想着她要保持距离，也充着一股气要保持距离的宋行几次路过，最后还是没忍住。
“错了，这里这里这里”
“你这样不行”
……
这一起头了，后面到毕业前的一段时间门，宋行都抽出时间门时不时给她不可。
要是别人大家还会说两句，但是曲小碗和宋行嘛
宋行一句
“她哥哥们让我帮着补课”
再加上个苦笑
大家对此就只剩下同情了
他们这些人，成绩好的不用担心，成绩不好的，那就更没必要担心了，反正都那样了
能来读书的家里都不算差，到时候自觉送送礼什么的，也就差不多了。
对这些，曲家人是不太了解的
这时候也不怎么管这些，老师课堂上一说，大家懂了，这后面就差不多了。
等到期末的时候，看着少了一份的礼物，他们班主任还诧异了一下。
看了看就是少了曲小碗的这一份，他冷笑一下，心道，这还真以为家里人多她就怕了？
她就按照正常程序走
嗯？
看一看
再看一眼
班主任擦了擦眼睛，对此很是不敢相信
毕竟带了两年了，曲小碗什么水平她可是很清楚的，本来想着曲家宠她，到时候送的东西肯定也不少
但是现在，她皱了皱眉，非常怀疑是不是曲小碗作弊了。
等到来拿毕业证的那一天，曲小碗就受到了她的刁难。
“这次班上同学都很顺利毕业了，就是有一位同学。”班主任在班上直接说道，“她的成绩很不对劲呢，做人就是要诚实，这偷来的分数有这么好？”
“这毕业证你拿着不心虚？”
她没明说是谁，那是那目光直溜溜看向曲小碗，论谁也猜到她说的是谁了。
大家立马看向曲小碗，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曲小碗脸一下子就白了，她这会说到底也就是17岁，平日再怎么沉默，再怎么老实，那也是薄面子的大姑娘
可是她向来嘴笨，面对老师的话，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尤其是这也没有明说是她
但是这事情不说清楚，后面一毕业了，这名头可得伴随她一辈子了，论谁提起她，都会说那个毕业考试作弊的人
“朱老师”
就在曲小碗语塞的时候，宋行开口了，他严肃着脸说道，“这毕业考试如此重要，我觉得必须慎重对待，这个人一定得揪出来”
曲小碗脸色煞白，有些不敢相信他会这么说
傻子都能知道老师说的是她，她不信宋行听不出来。
“这上面正在抓典型了，这事我们一定要找领导，好好查看卷子对照平日，给其他靠自己拿到毕业证的同学一个公平。”
他重点强调了查卷子和靠自己
这会轮到朱老师脸色不正常了，这是能查的事情吗？
“算了算了，这都毕业了。”她挥了挥手
“这可不能算”宋行不依不饶，说道，“这作弊可是大事情，老师你总得说说是谁？这怎么作的弊”
“这么大事，那可不是随口一张的事。”
朱老师也回过神了，皱了皱眉，说道，“得了得了，这毕业的大好时候，不说这些。”
“老师你这一随口，那可是一辈子的事，这是真是假总得给人个回答吧？”宋行继续
“宋行”朱老师生气斥责，不明白他这时候犯什么轴，“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曲小碗突然说话了，“宋行这段时间门一直在帮我补课，所以我分数提的很快，朱老师要是不相信我，们可以再考一次。”
“都做过一次的题，谁知道有没有偷题？”朱老师对曲小碗没个好气
再怎么厉害，那就是一堆泥腿子罢了。
“老师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那我就去找校长，找书记，他们总会还我一个清白的。”曲小碗咬了咬牙
“我没做的事就没错，我这就回去找我哥他们，我相信，就算了砸了学校，他们也会还我一个清白。”
“你威胁我？”朱老师火冒三丈
“我只是说事情”曲小碗倔强说着
本来热热闹闹的教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两人，不，三人争论。
谁对谁错，他们心里还是有数的。
“所以朱老师，你觉得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班上真有同学作弊吗？”宋行也跟着站了起来，说道。
“就班上这个情况，谁没事作弊？”
朱老师脸色难看，吼道，“给我滚出去”
“行”宋行收拾东西站起来，上前说道，“那总得把毕业证给我们”
朱老师狠狠瞪了他两眼，最后不情不愿找出两人的试卷和毕业证扔给他。
“滚滚滚”
宋行冲着曲小碗挥了挥手，曲小碗抿嘴，也跟着一起离开教室，两人出去后，宋行又转身问了一句。
“老师，那到底有人作弊了没有？”
“没有，赶紧给我滚。”朱老师怒吼
宋行拿着证书大摇大摆朝着外面走去，不理会教室里大家惊讶的神情
谁也没想到宋行会为曲小碗开口
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两人除了补课也没什么交流了，所以大家最后还是将其归结于
肯定是曲家人威胁的
曲家人也太霸道了等等
曲家人：……这事有点冤枉了
而这边宋行带着人大摇大摆走到外面一段距离，这才停了下来，把曲小碗的毕业证和卷子递给她。
“谢谢”曲小碗感谢
她抿了抿嘴，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不用谢”宋行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这样干巴巴回道。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你站你的，我站我的，好一会。
最后还是宋行比不过，他也有些不自在地问道。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曲小碗愣了一下，想了一会，说道，“回家种地”
虽然读了书，但是正要说起来，她也是找不到工作的，还是只有回家，以后种地，和没读过书的人没什么区别
甚至花了更多钱，少干了很多活
这要是很多人不愿意送孩子来上学的原因
宋行也愣了一下，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在这边厂里找了个工作，虽然是个临时工，但是以后就在这上班了。”
“哦”曲小碗干巴巴道，“挺好的，恭喜”
“哦”宋行也干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这今天的事情也是在他意料之外了。
“听说，你家里要招赘？”他干巴巴道
“嗯”曲小碗点头
“哦”
两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说什么
“那我先回去了”曲小碗率先开口，说道，“我哥他们在供销社等我”
“再见”宋行干巴巴点头，迅速从兜里掏出个包奶糖递给她，然后溜人。
“就当是补的上次的蜂蜜，毕业快乐。”
看着人跑远的身影，曲小碗抿了抿嘴，盯着手上的奶糖看了很久，这才小心把奶糖收了起来，并且生平头一次，起了吃独食的打算。
后面，曲小碗来到供销社看到自家哥哥们，也收到了来自哥哥们一起凑钱买的发绳，还有奶糖。
曲小碗脸上露出个浅浅笑容，打开糖一人分了一颗，最后一群人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回去路上，曲小碗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看着这条一个月要走二十个来回的公社，抿了抿嘴，最后头也不回地和他们一起回家。
这一毕业，以后可能就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过来了。
而在那后面的位置，宋行眼巴巴从树后面走了出来，最后捏着自己的毕业证，焉哒哒地回家了。
毕业了啊
焉哒哒的宋行唉声叹气回到了家，就连确定好了工作的事情都让他没那么高兴了，但是到底是件好事情
他悄悄回到家里，还是打算给他妈一个惊喜，没想到就听到了那一番话。
知道身世的宋行楞在原地，只觉得在大热天的整个人都有些发凉
看着这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只觉得陌生，尤其是后面一句
“那临时工工作我也去问了，给了些东西，那边说再给点钱，这工作就能换到小弟头上了。”
“他凭什么不同意？供他读书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吃我们用我们的，这点小事，他肯定会同意的。”
……
宋行站在这太阳底下都恍若六月飘雪，在外面呆呆听了好一会，这才跟丢了魂似的走开了。
“宋行？你怎么了？”刚走没几步碰上他大姐，见他这样有些担心地问道。
她脸上的担忧一点不作假，宋行张嘴又闭嘴，最后说道，“大姐，我听到妈说要把我找的临时工工作换给小弟？”
宋大姐闭嘴了，有些尴尬道，“这个小弟没你聪明，他需要一个工作。”
哦，所以他不需要了？
宋行呆呆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外面走
“小弟，你去哪？”宋大姐有些担心
宋行没回答，继续往外面走
“妈，妈……”
听到后面宋大姐焦急喊人的声音，宋行也完全不在意，继续漫无目地走着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曲小碗所在的大队。
宋行看着那边的房子，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找了个树就坐了下来，看着对面树上的鸟发呆。
回家割了篮猪草回来的曲小碗正要回家，就看到那边坐着的人，也是愣了一下，又匆匆放下猪草，想要往那边走去
刚刚迈了一步，又缩了回去，回房间门重新梳了梳头，洗了个冷水脸，这才朝着那边走去，站着看向明显失魂落魄的宋行，小心翼翼问道。
“你怎么了？”
宋行朝她指了指对面
曲小碗看了过去，好半天才看到上面正站着一对鸟，两只鸟凑在一起，正在
□□
曲小碗脸立马爆红，瞪了瞪宋行，有气又恼，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恼什么，直接转身就要走人
不过没走成功
她刚转身，就发现自己手被紧紧拉住，是宋行的大手
他的手上全是老茧，可见在家里的时候也是常年干活的人。
曲小碗脸红得不成样子，气恼地看向坐在地上拉着她的宋行，正想要骂人，就对上他焉哒哒的脸，看她回头了，一副可怜兮兮地问道。
“你们家不是招赘吗？你看我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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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身边围绕的男女老少可不要太多了。
一个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不过和宋行恰恰相反的就是她是大家避之不及的那种。
虽然说曲家这时候在学校的只有她一个人,但是每年开学的时候，从一年级开始,曲家都是上下一大家子人送她过来的
那黑压压一大片的,大家可是生怕磕着碰着曲小碗了被找麻烦，毕竟这事在他们小学的时候也发生过。
那时候有调皮的男孩看曲小碗安静长得好想要欺负，结果被曲家十来个哥哥连着收拾了小一学期,至此见着曲小碗就绕道走。
就连他家里人来找麻烦也没用,谁让他们不讲理，那曲家人可更不讲理了。
反正至此曲小碗在学校就基本是孤零零一个人,但是她也不在意，毕竟她本来就是个安静的人
家里上下人也太多了,每次开学有人送,放学有人接，她是一点都不孤独了。
和她相比较,宋行自小人缘就是一顶一的好，他嘴甜会说话,再加上长得好,男的不好和他计较,女的不想和他计较
这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他不管走到哪身边都是一堆人,至于吃的，那就更是不缺了。
他虽然家庭一般，但是大家有个什么都会分给他，可以说,他的学生生涯过得相当充实。
一个是学校中心认人物，一个是边缘人物，按理来说宋行和曲小碗应该是没什么交集的。
但是无奈那会学校条件很差，整个公社就那一个学校，算下来就一个大班，班上七八十人，所以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他们就是同班同学咧。
再是没接触，这还是知道名字的。
不过两人的真正的接触是在初一刚开学不久的时候
那时候曲小碗十六岁
这年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就算是曲小碗，也还是有些营养不良，初潮也来得晚，家里就武曼珠一个女人，她也不是说多么细心的人，就忘了这一茬了
因此，头一回面对这情况的曲小碗有些傻眼了，她也知道是什么，但是，她没准备东西啊。
这时候可不像后世，直接一包卫生巾就好了，那时候还是用月经带，那都是条件好的了，像在乡下，那都是自己裁点布料塞点草木灰将就用了
她回家倒是也行，但是吧
他们学校离供销社有点距离，去买东西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沾到裤子上了，回教室的话，那就更不行了。
曲小碗在厕所里十分煎熬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门，想让人帮人都没有办法
在里面呆了很久，曲小碗给自己做了好半天的心里预设，这才磨磨蹭蹭起了身，打算自己跑去供销社买点纸垫上
哪里知道刚出去就和人撞了个正着，曲小碗顺势倒地，只觉得肚子绞得疼，再加上还不知道会不会沾到裤子，她眼睛中多了几分水意
“哎，你没事吧？”见人这样，宋行还有些无措
这可是个宝贝蛋，他要是把人撞出好歹，宋行觉得就他的身板，可能活不过明天咧。
曲小碗看到人，更是羞恼了，捂着肚子，好一会才说道，“没事”
她想要快点离开，但是这时候肚子又是一番绞痛，她抿着嘴脸色难看
“你这样子哪里是没事？”
她这模样可是给宋行吓得不轻，这不会真给撞坏了吧？
死了死了
宋行在心里哀嚎两声，只后悔自己为什么想不通非要逃这个课，现在好了吧，碰上事了
“来，我送你去卫生所。”他急急忙忙走过来，想要把人扶起来。
“不去”曲小碗捂着肚子羞恼，白净的脸上出现几分红意，对宋行的动作很是抗拒。
“我没事，你先走。”
宋行敢走吗？
那绝对不敢，他敢肯定自己要是现在走了，明个就是自己的几日，看着倔强的曲小碗，宋行也有几分焦急。
但是又多看了两眼，家里姐妹多的他又有几分明了，试探道，“你是不是来那个了？”
曲小碗脸红得不能再红了，忍不住瞪着他
就是这水汪汪带着羞意的眼睛可是一点威力都没有
宋行忍不住轻咳一下，挠挠脑袋，说道，“那，那你先进去？我去供销社给你买东西？”
曲小碗此刻恨不得原地晕倒，和一个‘陌生’男人谈论这个事情，还让人去买东西
“谢谢”
虽然很不愿意，但是现在这情况，曲小碗只能低着头同意了。
见她这样子，一向厚脸皮的宋行都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了，又咳了一下，说道。
“那我快去快去，就在厕所等着。”
说着人就迈开腿跑了
见人走了，曲小碗这才是松了口气，不过下一秒就看到宋行又跑了回来，冲她伸了伸手，双眼亮晶晶的。
“有钱吗？我一分钱没有”
“……”曲小碗有些无言以对，在兜里摸了摸，最后掏出一块钱给他。
这是她们上次抓野鸡分的钱
宋行咽了咽口水，只觉得曲小碗果然如传说一样，豪气得很。
最多只碰过两分钱的宋行可是羡慕了
“你敢贪钱我就找我哥”曲小碗想想又这般说道
一块钱不是小数目，可是得慎重
“我不是这种人”宋行叫冤，接过钱又撒丫子跑了，边跑还边说道。
“你在这等着，我马上回来。”
曲小碗半怀疑地回去了，这时候怀疑也没办法。
她再次检查了一下裤子，见没沾上她这才放心。
这会条件简陋，很多女生其实都会漏一些，所以大家就算是爱美也是买黑裤子。
谁让这些个男生总是会拿这事嘲笑人，女孩子脸皮薄，一来二去的，大家都买黑色的
禁脏
至于多买两条，这时候能一条好裤子那都是条件好了，哪有什么两条三条的，就是曲小碗，家里宠她，她也就两条裤子
一条黑丝裤子一条蓝色
刚好今天穿的是蓝色，可真是不恰好，曲小碗抿嘴。
带着些郁闷的心情，曲小碗在厕所等了好一会，等到怀疑宋行是不是拿钱跑了，外面可算是响起了声音。
曲小碗这才匆匆出去，就看到满头大汗的宋行。
他身高和她差不多，整个人也是白白净净，看着很是好看，就是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补丁很多，脚上的鞋子也是鞋底都快要磨烂的那种
曲小碗抿着嘴，倒是又几分不自在了。
“诺，这一刀草纸一毛钱，还有这小块红糖，我磨着那大姐不要票卖的，八分钱，我可没贪你钱。”
说着，宋行又急急忙忙补充道，“这红糖你可得要，我可没钱还你，我磨了好半天，一般人人家还不卖呢。”
这会红糖也是要票的
曲小碗接过东西，草纸，红糖，还有钱
数了数，都没问题
“谢谢”她犹豫了一会，这才轻声说道，然后抽出一分钱递给他，“这是谢礼”
“可别了，我说了我不是这种人。”宋行下了一跳，又瞅了瞅曲小碗，头一回发现，这娇娇女长得还挺好看的。
“我先走了，我撞到你又帮你跑了一趟，应该的。”说着宋行就十分自觉地麻利跑了
嘴上说得漂亮，心里却是在滴血
一分钱，那可是一分钱呢
所以说没事别逃课，这出问题多尴尬啊。
第一次正式交集就是这样尴尴尬尬的场面
但是不得不说，本来是没什么交集的两人平日里倒是对对方下意识多了几分注意
宋行向来走哪里都是成群结队的，那眼里都是好玩的有意思的，但是现在也会时不时看向班级角落，默默一个人的曲小碗
她人缘不好
她学习很认真
她成绩
真的很一般
宋行真的很难理解，在他看来这每天都拿着书好生看着，上课认真听讲的曲小碗为什么成绩会这么不好
虽然不及格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这分数真对不起她的认真。
看着下来的曲小碗的期中成绩，自从上次后再也没和曲小碗说过话的宋行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你这里算错了”
正在做题的曲小碗一愣，不知道是楞题目，还是楞宋行的搭话
“你这公式都套错了”宋行实在是有些看不下眼了，指着她手上的题目
一道，两道，三道……
就和她说了起来，说到最后忍不住碎碎念倒
“你这做这么多题有什么意思？一开始就是错的，你先把公式记好啊，光做题多累”
“你这个字都是错的，你写再多遍也没用
……
他在这里碎碎念念，曲小碗却是握着笔的手都紧了紧
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看着一道道好像确实对了的题目，她抿着嘴，继续听他念叨。
宋行这么受欢迎，除了性格问题，还有的就是他成绩也是真的好了，所以他教的肯定没毛病，曲小碗如此想到。
等到她做的题都改了一边以后，曲小碗心情很是复杂，说不出是烦躁还是高兴。
“所以你先别忙着做题，这里，这里，你先把这些掌握了在做题，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你这样闷着脑袋做题也没用……”
宋行唠唠叨叨说了一通，见她好半天不说话，这才意识到好像是自己话多了，他尴尬的哈哈一笑，就要走人。
“这个给你”曲小碗在课桌里摸索了两下，见没人注意，拿出个鸡蛋递给他。
！！！
“谢礼”见他不说话，曲小碗又加了一句，说完又默默继续看书去了。
态度那是相当认真
宋行都犹豫了一下，但是这会有人进教室了，他收起东西回位置上，免得人怀疑。
“行哥，你怎么从那边过来？”有人好奇
主要两人平时不沾边，又都是出名人物，大家止不住的好奇。
宋行面不改色，说道，“她题做错了，我帮着改了改。”
大家放下好奇
果然，和曲小碗相关的只有做题了。
“也不知道她这么认真干嘛”有人吐槽，嘲笑道。
“这么认真和我们玩也差不多，行哥你看她整天也不说话不和人交流的，多半是脑子有问题。”
宋行笑着的表情沉了下来，看向说话的男生，说道，“你脑子才有问题，又蠢又丑，背后说女生小话，怂货，脑袋长……”
“……”男生被说得一愣一愣了，涨红着一张脸，还想要说什么
宋行冷笑，道，“有本事你当着人面说这话”
他立马怂了
这谁敢惹这曲家人啊
但是这话最后还是被传了出去，毕竟这年头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再说了，这大队里公社这么远，曲家怎么能放心曲小碗一个人？
她又向来是个老实的，这就算被欺负了也不敢说的，这班上可是就有他们安排的内应
过两天宋行回家路上就刚好见证了整个过程
“我错了我错了”
“是我嘴贱”
“下次再也不敢了”
……
那人被一堆人围着，这带头的是曲四，他们一堆人也不全不动手，相当‘讲理’了。
“来，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一个人和你打。”曲四笑得嚣张
宋行在一边听的沉默
这两方人
曲四一米八几，人高马大
那男生一米六几，骨瘦如柴
那是一点可比性都没有，他觉得曲四该担心的是一拳下去把人给打坏了
下面的场景看样子就很血腥，宋行觉得要是被发现了，自己这身板也是遭不住一圈的，默默就往后面退，然后又撞上了人
他僵了一下，回头一看，是面无表情的曲小碗，他这才松了口气，小心说道。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你哥”
“她哥怎么了？”
“有点吓人”宋行下意识回道，然后反应过来，扯了个笑容，尴尬回身，笑道。
“我就是路过，路过”
站在他身后的，正是听到动静走过来的曲四，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年前的‘小白脸’，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知道你，你小子有前途，下次继续保持。”
说的就是他帮着曲小碗说话那事了
宋行松了口气，正想要离开了，曲四又伸手揽住了他，脸上带着笑容，说道。
“来，既然你也是小妹同学，我们来说道说道。”
宋行笑得十分勉强，他一点也不想啊
好在曲小碗时救了他
“四哥”曲小碗拧了拧眉，不赞同地看向他
曲四讪讪放手
曲小碗冲着宋行说道，“你先回去吧”
然后又走向前面一点，冲着里面的一堆亲哥堂哥喊道，“回家了”
众人纷纷住手，看着曲小碗笑得尴尬
到底是谁出卖了他们！！！
一堆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跟着曲小碗一起回家了。
一堆人走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
等人走远了一点，宋行从树后面探出脑袋，狠狠松了口气，顺势擦了擦头上的汗，走到他们揍人那里，这一看，哪里还有什么人，早就跑的没影了。
“看样子没受什么伤”宋行摇了摇头，然后也悠悠哉哉回家了。
他虽然向来都是和一堆人一起的，但是凡是都有意外嘛，他上次在这边偷偷看到了鸟鸟窝，这可就等着过来掏呢。
小心爬上树，看着里面的八个鸟蛋，宋行满意极了，就是这一转头
“啊”
曲小碗的生活很是简单，平日上下学，吗，每天放学后回来做饭，这个也就是家里忙的时候，不忙的时候几个哥哥就自己煮好了。
周末的时候就跟着家里下地干活，干起活来比起几个哥哥也是一点不差，勤快得不得了。
“小碗这都十七了，老武，你有个什么章程没？”
干活的时候，大家在在旁边好奇询问。
要说起来，大家都很眼馋曲小碗呢。
长得好，干活勤快，娘家给力，人又是初中生，谁家都想要把人娶回去。
至于曲家护着，这都结婚了还能掺和省了？
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这虽然有些唬人，但是这人多力量大，娶了曲小碗这就多了分力量。
“章程？也是，大家都帮我寻摸寻摸，我家小碗啊，这以后是要招赘的。”武曼珠说得肯定
“入招赘？”众人惊愕
“这，这你们家都有四个男娃了，这入赘”大家磕磕巴巴，很不愿意接受这个消息
“这有啥，我家小碗一辈子不嫁也养得起，这入赘的人也要好好挑挑，不能缺胳膊断腿，身体不能有毛病，不能……”
武曼珠开始说着自己的要求
曲小碗在一边就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拿着出头挖地，就是握着锄头的手紧了紧
入赘啊
曲小碗抿了抿嘴，心情说不出的复杂，但是她相信她娘
这大队上的大小媳妇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她再清楚不过了，相比较这下，这不靠谱的‘外人’，肯定比不上家里人
招赘是最好的选择
就是，心情还是有些复杂呢
这样想着，曲小碗干活越发使劲了，看得旁边干活的人再次可惜
这娶回来多好了，但是入赘，那谁也不想让自家孩子去了。
可惜了
可惜啊
在一片叹息声中，很快又到了回学校的时候。
曲小碗以后不嫁人要招赘的消息传得可快了，她一来到学校，那关注她的视线比平日多了不少。
曲小碗也浑然不在意，照旧一个人来到位置上坐下，正要放下书包，然后一愣
她的书桌里多了个塑料瓶子，里面装着小半瓶金灿灿的蜂蜜，她下意识看向那边的宋行
他脸上有着几个肿包，在白净的脸上格外显眼，身边围着好些个人，和他说说笑笑，时不时还有手欠的用手戳戳他
戳得他呲牙咧嘴，很是好笑
像是感觉到曲小碗的视线，他看了过来，冲她呲了呲牙，然后指了指书桌，又继续和他们说着话。
曲小碗心情更是复杂了
好不容易等到到时候没人的时候，曲小碗带着东西走了过去，轻声说道，“我不能要”
“就当是上次鸡蛋的回礼”宋行道
走近了她才看到宋行除了脸上的肿包，眼皮也肿了一些，他呲牙咧嘴，说道。
“本来还有鸟蛋的，但是煮熟了才想起放久了会坏，就都吃了。”
“这蜂蜜可难拿了，看我被叮的。”
曲小碗抿了抿嘴，还是把蜂蜜放了回去，说道，“我不要，鸡蛋是上次你帮忙的，这蜂蜜你自己留着吃吧。”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看着就是不想和他沾一点关系的模样。
宋行哦了一下，把东西收了起来，小声嘟囔，“说得好像我非要给一样”
“不识好人心”
“都说了是回礼了嘛”
……
这事之后两人也是没什么交集了，本来之前没人的时候见面了还会打个招呼，现在那就和最开始一样，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这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快要毕业那会
他们这毕业证说好拿也好拿，说不好拿，那还真不好拿。
毕竟正要按照正常标准，这班上一大半的人都拿不到的。
但是乡下管得松，只要老师同意了就可以。
像宋行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他成绩向来很好，又很得老师喜欢。
但是曲小碗就不是了，她成绩一直不好，就算是后面宋行提点了，数学倒是还好，其他科还是差点。
她倒是也不担心拿不到毕业证，毕竟到时候是在不行还可以送礼，但是家里送她来读书就出大力了，曲小碗对此很是不乐意。
在一堆快要毕业于是更为松散的同学中，认真学习的她十分显眼。
本来想着她要保持距离，也充着一股气要保持距离的宋行几次路过，最后还是没忍住。
“错了，这里这里这里”
“你这样不行”
……
这一起头了，后面到毕业前的一段时间门，宋行都抽出时间门时不时给她不可。
要是别人大家还会说两句，但是曲小碗和宋行嘛
宋行一句
“她哥哥们让我帮着补课”
再加上个苦笑
大家对此就只剩下同情了
他们这些人，成绩好的不用担心，成绩不好的，那就更没必要担心了，反正都那样了
能来读书的家里都不算差，到时候自觉送送礼什么的，也就差不多了。
对这些，曲家人是不太了解的
这时候也不怎么管这些，老师课堂上一说，大家懂了，这后面就差不多了。
等到期末的时候，看着少了一份的礼物，他们班主任还诧异了一下。
看了看就是少了曲小碗的这一份，他冷笑一下，心道，这还真以为家里人多她就怕了？
她就按照正常程序走
嗯？
看一看
再看一眼
班主任擦了擦眼睛，对此很是不敢相信
毕竟带了两年了，曲小碗什么水平她可是很清楚的，本来想着曲家宠她，到时候送的东西肯定也不少
但是现在，她皱了皱眉，非常怀疑是不是曲小碗作弊了。
等到来拿毕业证的那一天，曲小碗就受到了她的刁难。
“这次班上同学都很顺利毕业了，就是有一位同学。”班主任在班上直接说道，“她的成绩很不对劲呢，做人就是要诚实，这偷来的分数有这么好？”
“这毕业证你拿着不心虚？”
她没明说是谁，那是那目光直溜溜看向曲小碗，论谁也猜到她说的是谁了。
大家立马看向曲小碗，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曲小碗脸一下子就白了，她这会说到底也就是17岁，平日再怎么沉默，再怎么老实，那也是薄面子的大姑娘
可是她向来嘴笨，面对老师的话，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尤其是这也没有明说是她
但是这事情不说清楚，后面一毕业了，这名头可得伴随她一辈子了，论谁提起她，都会说那个毕业考试作弊的人
“朱老师”
就在曲小碗语塞的时候，宋行开口了，他严肃着脸说道，“这毕业考试如此重要，我觉得必须慎重对待，这个人一定得揪出来”
曲小碗脸色煞白，有些不敢相信他会这么说
傻子都能知道老师说的是她，她不信宋行听不出来。
“这上面正在抓典型了，这事我们一定要找领导，好好查看卷子对照平日，给其他靠自己拿到毕业证的同学一个公平。”
他重点强调了查卷子和靠自己
这会轮到朱老师脸色不正常了，这是能查的事情吗？
“算了算了，这都毕业了。”她挥了挥手
“这可不能算”宋行不依不饶，说道，“这作弊可是大事情，老师你总得说说是谁？这怎么作的弊”
“这么大事，那可不是随口一张的事。”
朱老师也回过神了，皱了皱眉，说道，“得了得了，这毕业的大好时候，不说这些。”
“老师你这一随口，那可是一辈子的事，这是真是假总得给人个回答吧？”宋行继续
“宋行”朱老师生气斥责，不明白他这时候犯什么轴，“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曲小碗突然说话了，“宋行这段时间门一直在帮我补课，所以我分数提的很快，朱老师要是不相信我，们可以再考一次。”
“都做过一次的题，谁知道有没有偷题？”朱老师对曲小碗没个好气
再怎么厉害，那就是一堆泥腿子罢了。
“老师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那我就去找校长，找书记，他们总会还我一个清白的。”曲小碗咬了咬牙
“我没做的事就没错，我这就回去找我哥他们，我相信，就算了砸了学校，他们也会还我一个清白。”
“你威胁我？”朱老师火冒三丈
“我只是说事情”曲小碗倔强说着
本来热热闹闹的教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两人，不，三人争论。
谁对谁错，他们心里还是有数的。
“所以朱老师，你觉得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班上真有同学作弊吗？”宋行也跟着站了起来，说道。
“就班上这个情况，谁没事作弊？”
朱老师脸色难看，吼道，“给我滚出去”
“行”宋行收拾东西站起来，上前说道，“那总得把毕业证给我们”
朱老师狠狠瞪了他两眼，最后不情不愿找出两人的试卷和毕业证扔给他。
“滚滚滚”
宋行冲着曲小碗挥了挥手，曲小碗抿嘴，也跟着一起离开教室，两人出去后，宋行又转身问了一句。
“老师，那到底有人作弊了没有？”
“没有，赶紧给我滚。”朱老师怒吼
宋行拿着证书大摇大摆朝着外面走去，不理会教室里大家惊讶的神情
谁也没想到宋行会为曲小碗开口
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两人除了补课也没什么交流了，所以大家最后还是将其归结于
肯定是曲家人威胁的
曲家人也太霸道了等等
曲家人：……这事有点冤枉了
而这边宋行带着人大摇大摆走到外面一段距离，这才停了下来，把曲小碗的毕业证和卷子递给她。
“谢谢”曲小碗感谢
她抿了抿嘴，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不用谢”宋行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这样干巴巴回道。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你站你的，我站我的，好一会。
最后还是宋行比不过，他也有些不自在地问道。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曲小碗愣了一下，想了一会，说道，“回家种地”
虽然读了书，但是正要说起来，她也是找不到工作的，还是只有回家，以后种地，和没读过书的人没什么区别
甚至花了更多钱，少干了很多活
这要是很多人不愿意送孩子来上学的原因
宋行也愣了一下，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在这边厂里找了个工作，虽然是个临时工，但是以后就在这上班了。”
“哦”曲小碗干巴巴道，“挺好的，恭喜”
“哦”宋行也干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这今天的事情也是在他意料之外了。
“听说，你家里要招赘？”他干巴巴道
“嗯”曲小碗点头
“哦”
两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说什么
“那我先回去了”曲小碗率先开口，说道，“我哥他们在供销社等我”
“再见”宋行干巴巴点头，迅速从兜里掏出个包奶糖递给她，然后溜人。
“就当是补的上次的蜂蜜，毕业快乐。”
看着人跑远的身影，曲小碗抿了抿嘴，盯着手上的奶糖看了很久，这才小心把奶糖收了起来，并且生平头一次，起了吃独食的打算。
后面，曲小碗来到供销社看到自家哥哥们，也收到了来自哥哥们一起凑钱买的发绳，还有奶糖。
曲小碗脸上露出个浅浅笑容，打开糖一人分了一颗，最后一群人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回去路上，曲小碗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看着这条一个月要走二十个来回的公社，抿了抿嘴，最后头也不回地和他们一起回家。
这一毕业，以后可能就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过来了。
而在那后面的位置，宋行眼巴巴从树后面走了出来，最后捏着自己的毕业证，焉哒哒地回家了。
毕业了啊
焉哒哒的宋行唉声叹气回到了家，就连确定好了工作的事情都让他没那么高兴了，但是到底是件好事情
他悄悄回到家里，还是打算给他妈一个惊喜，没想到就听到了那一番话。
知道身世的宋行楞在原地，只觉得在大热天的整个人都有些发凉
看着这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只觉得陌生，尤其是后面一句
“那临时工工作我也去问了，给了些东西，那边说再给点钱，这工作就能换到小弟头上了。”
“他凭什么不同意？供他读书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吃我们用我们的，这点小事，他肯定会同意的。”
……
宋行站在这太阳底下都恍若六月飘雪，在外面呆呆听了好一会，这才跟丢了魂似的走开了。
“宋行？你怎么了？”刚走没几步碰上他大姐，见他这样有些担心地问道。
她脸上的担忧一点不作假，宋行张嘴又闭嘴，最后说道，“大姐，我听到妈说要把我找的临时工工作换给小弟？”
宋大姐闭嘴了，有些尴尬道，“这个小弟没你聪明，他需要一个工作。”
哦，所以他不需要了？
宋行呆呆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外面走
“小弟，你去哪？”宋大姐有些担心
宋行没回答，继续往外面走
“妈，妈……”
听到后面宋大姐焦急喊人的声音，宋行也完全不在意，继续漫无目地走着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曲小碗所在的大队。
宋行看着那边的房子，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找了个树就坐了下来，看着对面树上的鸟发呆。
回家割了篮猪草回来的曲小碗正要回家，就看到那边坐着的人，也是愣了一下，又匆匆放下猪草，想要往那边走去
刚刚迈了一步，又缩了回去，回房间门重新梳了梳头，洗了个冷水脸，这才朝着那边走去，站着看向明显失魂落魄的宋行，小心翼翼问道。
“你怎么了？”
宋行朝她指了指对面
曲小碗看了过去，好半天才看到上面正站着一对鸟，两只鸟凑在一起，正在
□□
曲小碗脸立马爆红，瞪了瞪宋行，有气又恼，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恼什么，直接转身就要走人
不过没走成功
她刚转身，就发现自己手被紧紧拉住，是宋行的大手
他的手上全是老茧，可见在家里的时候也是常年干活的人。
曲小碗脸红得不成样子，气恼地看向坐在地上拉着她的宋行，正想要骂人，就对上他焉哒哒的脸，看她回头了，一副可怜兮兮地问道。
“你们家不是招赘吗？你看我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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